第780章 选择命运
水晶质地的剑刃透着朦胧的光亮，剑尖不断的颤抖，一名剑圣的剑不可能抖得这么严重。
“主人主人”贞德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大口喘息着却像是要窒息一样。
陆鸣缓缓抬起手，握住面前的誓约之剑，缓缓下移，抵在心口。
“贞贞，我有命运泉水，必须刺穿心脏才能杀死我。”陆鸣握住剑刃向心脏送去。
锋锐的利剑刺破皮肤，贞德却猛的把誓约之剑缩了回去。
“贞贞，我快没时间了。”陆鸣对着贞德伸出鲜血淋漓的手，被誓约之剑划出的伤口快速地愈合。
“主人，你知道！”贞德声音颤抖问道。
陆鸣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笑容：“你拿不起格拉墨了，正直善良的品性，英勇无畏的精神，敢于牺牲的决心，这些你都有，唯独纯洁无垢的心灵，你不具备了。”
“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和潘潘的亲近，后来我以为是因为你对我的喜欢，但一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是因为你一直无法放下的使命。”
“你最初像我宣誓效忠的目的就是为了留在我身边监督潘潘，但说是监督，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恶魔君主的对手，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杀死恶魔的主人，这样恶魔也会死。”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有杀死我的念头，但这样又会违背你的守护誓言，一个从内心违背誓言的骑士，怎么可能拿起格拉墨圣剑。”
“所以你只是一直在等”陆鸣摇摇头：“不对，你是在赌，赌这一切不会失控，但如果真的失控，你也就遵循最初的那个决定。”
“你都知道！你都知道！”贞德失控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身边？一个心底深处想着杀死主人的骑士，你为什么能够接受？”
“一开始是因为我确实需要你的存在，来平衡潘潘这个恶魔，后来是因为喜欢，现在是因为信任。”陆鸣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声音愈发艰难：“虽然恶魔君主在修改我的潜意识，但我还是察觉到我自己的不对，所以我将奥拉之眼交给了你，我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背负着使命和痛苦，我最初还无法理解你，觉得你又固执又傻。”陆鸣不由笑出声：“当然你确实也不聪明，明知道如此还会喜欢上我。”
“喜欢上又怎么了！”贞德捂着自己的双眼，泪水如决堤般从指缝中涌出：“我就是喜欢主人怎么了？！”
“无数次的危机主人不都解决了吗？为什么这次不行！主人你告诉我，你还有办法解决这一切，主人你快告诉我！”
“抱歉贞贞，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你是我最后的挣扎。”陆鸣慢慢抬起头，一双眼中已经有红光闪动：“快点贞贞，我真的要坚持不住了，趁我还是我，解决我，如果你爱我，那就杀死我。”
贞德手中的誓约之剑闪烁虚化，撕心裂肺的痛苦冲击着她的守护誓约。
“为什么会这么绝望，为什么要让我面临这一切！”
“光明神，你为什么不拯救我！”
誓约之剑几乎要从贞德手中滑落，一直捂着自己的眼睛的手也握住了剑柄，才能举起这把誓约之剑。
“呃”陆鸣呼吸愈发的粗重起来，双眸已经被大片的血色笼罩。
“啊！”贞德闭上眼睛，撕心裂肺地惨叫，全身爆发出狂暴的风气，吹动着已经齐肩的金发。
陆鸣猛的站起身，双眼已经血红一片，朝着贞德猛扑过去。
“噗！”
利刃贯穿肉体，鲜血飙洒喷溅。
沾染猩红残血的水晶剑刃不断颤抖着，继而缓缓消散，只剩下一个剑柄无声掉落。
贞德双眼空洞，下巴靠在陆鸣的肩膀上。
陆鸣双手环抱着贞德，嘴角扬起微微弧度，随后这抹弧度缓缓沁出血线。
贞德猛的醒转回神，察觉到自己嘴中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但随之那东西直接融化，流入喉咙中。
一股强烈的困倦涌进脑海，贞德咬破自己的舌尖清醒了一瞬，耳边传来陆鸣的声音。
“傻姑娘好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会忘记这一切，卸下一切的负担，从今往后要要轻松自在的活着，这次要要听主人的话”
“不！我不要！”贞德抱紧陆鸣，竭力抵抗着强烈的困倦与眩晕：“主人你又骗我！我不要忘记主人，我不要！我不要！我不”
陆鸣慢慢抬起手，梳理着贞德凌乱的头发，眼中的光彩伴随着心口鲜血的流淌而逐渐消散。
“贞贞，我至死都爱着你。”
。。。
意识彻底陷入沉寂，视野一片黑暗。
“这就是死亡吗？”茉莉环顾无边的黑暗，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鸣会怎么样呢？他回来了吗？他有没有受伤？”
“鸣一定会没事的，鸣这么聪明。”
“可是鸣回来后，发现他杀死了我，他一定很痛苦吧。”
“我再也见不到鸣”
无边的黑暗将茉莉吞没，茉莉一直重复回想着这些杂乱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中隐隐出现了些许的光亮，打断了茉莉的思绪。
茉莉抬起头，发现前方的黑暗竟然缓缓被白色的线条勾勒出一块矩形，随后矩形像是一道门缓缓打开，透出里面的光亮。
“这是”茉莉被光亮吸引，不由向前靠拢。
透过那道门，茉莉看到了一条蜿蜒的河流、一片茂盛的森林以及一处安静的村庄。
“这是哪里？”茉莉喃喃自语问道。
“茉莉，你知道自己使用了命运泉水吗？”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茉莉被吓了一跳，连忙回身，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女性身影。
年纪稍长，身穿素白麻衣，手中拿着一根纺锤，茉莉认识对方。
“命运女神-乌尔德！”茉莉惊讶出声。
乌尔德点了点头：“你的命运被泉水更改了，这里是我所能连接到的世界中的一处，你会在这里重生，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类安然走过一生。”
“鸣呢？”茉莉连忙问道。
乌尔德摇摇头：“这是你的命运，和他无关。”
“当然，如果你不满意”乌尔德抬起手，手中纺锤呜呜旋转，接连数道门在周围产生打开，将茉莉环绕。
“你看这几个剧本怎么样？”乌尔德介绍说道：“一国公主，锦衣玉食，前半生还算不错，但后半生国破家亡有些凄惨。”
“又或者是穷苦人家，凭借自己的坚持努力和一些运气，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高富帅，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不是，女神大人”茉莉连忙摆手。
“嗯不满意吗？”乌尔德摩挲着下巴：“或许你喜欢更有挑战性的，苦情剧怎么样，《俺娘田小草》或者是《篱笆女人和狗》。”
“又或者是女反派，恶毒后母或者品如的衣柜。”
“女神大人！”茉莉吼了一嗓子，乌尔德被强行打断，随后有些尴尬轻咳一声。
“抱歉，有些激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给人安排命运剧本了。你对你的命运有什么诉求尽可以说出来，要不我给你安排大女主的戏码吧，我能让九个帅哥都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一边争皇位一边争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想回到鸣的身边。”茉莉一句话把乌尔德干沉默了。
茉莉焦急问道：“不可以吗？”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也不是不可以。”乌尔德说道，茉莉顿时高兴起来，刚想开口，乌尔德继续说道：“但我还是劝你慎重考虑，你好不容易摆脱了陆鸣的命运纠缠，你的命运线完全可以通向更加美好的方向。”
“我是翼人。”茉莉攥紧拳头：“此生我只爱鸣一人，我不需要其他方向，鸣就是我唯一的方向。”
乌尔德叹气摇了摇头：“你已经不是翼人了，而是纯粹的原灵，而你这一生也已经结束，对陆鸣的执念本应该就此结束，不过你使用了命运泉水，也就有了自主选择命运的权利，我可以让你忘却这一切重新来过，你将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另外我也明确告诉你，陆鸣的命运就算是我也无法进行干涉，最多只能进行观察，而你和他的命运交织一定会让你绝望痛苦，这会是你仅有一次的选择，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茉莉沉默片刻，而后抬起头：“女神大人，我的存在能让鸣不那么痛苦吗？我能拯救鸣的绝望吗？如果可以，我情愿付出一切，替鸣去承担那份绝望痛苦。”
“你当真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吗？”乌尔德有些无奈说道。
茉莉露出一抹灿烂微笑：“我只爱鸣，女神大人，这就是我的选择，那些更美好的方向我不需要，因为没有什么方向比鸣更加美好。”
“好吧，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乌尔德纺锤旋转，周遭门扉渐渐关闭，但另一道门扉在茉莉面前缓缓打开。
“去吧。”乌尔德柔声说道。
茉莉对着乌尔德深深鞠躬，随即一步迈入到门中。
门扉关闭，周遭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唉～”乌尔德无奈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这样。”
。。。
风波平息，神光消散，天空中的异象也随之消失，魔方世界彻底得到了补全。
被神力吹飞的众人遥遥看向陆鸣所在方向，阿萨一咬牙，张开背后双翼准备飞冲上去。
“阿萨，等一等！”一直守护茉莉灵魂的格里菲大声呼喊。
“这次别想阻拦我！”阿萨怒吼。
“不是，你来看一下茉莉！”格里菲大声说道。
这一嗓子不仅把阿萨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其他众人也齐齐看向茉莉。
但见茉莉全身散发着辉光，但仔细看去，那是一些发光的细线。
细线互相交织，在茉莉周身游走着。
阿萨连忙赶到茉莉身旁，想要查看茉莉的情况又不敢伸出手。
“这是怎么回事？我妹妹怎么了？”阿萨激动问道。
“能感应到，茉莉原本虚弱溃散的灵魂重新回归了。”雷蒙收回白垩法杖说道。
格里菲拉开茉莉内衣偏头仔细看了看，随后拉开一截，随即惊恐说道：“我的天，这是什么！”
阿萨忍不住，上前查看，但见茉莉心口位置，那贯穿性的伤口之中，竟然出现了无数乳白色的细线。
这些细线缓缓蠕动，勾连着茉莉的血肉，像是某种活物，看得阿萨头皮发麻。
伊芙琳拽开阿萨，仔细检查了一番说道：“茉莉的伤口在愈合，神力所造成的永恒创伤效果被驱散了，如果我没猜错，是命运泉水起到了作用。”
“命运泉水！”维维安瞪大眼睛：“不是没找到吗？”
“应该是被陆鸣一枪穿胸时，顺带将装命运泉水的瓶子一同穿破了。”伊芙琳把茉莉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戴自己脖子上，然后看向阿萨说道：“阿萨，相信我，茉莉正在复活。”
阿萨跪倒在地，泪水再也止不住，双手紧紧抓着茉莉的手。
珀法尔开口说道：“阿萨，你留在这里陪茉莉吧，其他人都去看一下陆鸣的情况。”
众人刚转过身，阿萨突然开口说道：“不！我也去！”
众人看向阿萨，阿萨说道：“我妹妹复活，如果看不到陆鸣这个混蛋，一定会很伤心，我得把陆鸣带回来。”
阿萨将茉莉横抱而起，环视一圈后来到索芙妮面前。
索芙妮一看到阿萨靠近，顿时呲牙咧嘴地躲到珀法尔身后。
“表姐，没事的。”珀法尔又将索芙妮推出来，阿萨将茉莉送过去说道：“索芙妮，请你照顾一下我妹妹。”
索芙妮看了看茉莉，猫尾巴戳了戳茉莉的脸蛋，又抬头看了看珀法尔。
珀法尔点点头：“表姐，你带茉莉小姐去”
“我联络凡妮莎，稍后会有机械带走索芙妮和茉莉。”伊芙琳说道。
“可是我想见爸爸喵。”索芙妮弱弱说道。
维维安揉了揉索芙妮脑袋说道：“表姐放心好了，我们会将你爸爸喵带回来的？”
“嗯？”索芙妮歪歪头：“你为什么叫我表姐呢？”
维维安瞥了珀法尔一眼。
好说歹说，索芙妮还是答应留下来照顾茉莉。
众人朝着中央那个环状大坑飞掠而去。
“在那里！”视力最好的布拉德遥指前方。
众人降落，便看到坑底中央，那两个跪坐相拥的人。
“贞德！”雷蒙惊呼一声，直接一个圣光闪现出现在贞德的身侧。
严莉和李锋则冲到陆鸣身侧，严莉使劲摇晃陆鸣：“陆鸣！陆鸣！”
“师师姐”李锋艰难呼喊了一声，指了指陆鸣身下。
严莉低头一看，顿时坐倒在地。
“怎么会会流这么多血！”
陆鸣身下的血迹触目惊心，几乎汇聚成了一滩血洼。
“喂！”严莉又冲上前，使劲扒开陆鸣眼皮：“陆鸣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
“王八蛋！你别和我们开这种玩笑！醒一醒，你别睡了！”
罗宾呼吸粗重问道：“都都死了？”
“贞德没有，陆鸣”雷蒙稍稍移开视线说道：“被贞德杀死了。”
“爸爸”法芙娜四肢着地，挺着鼻子绕着陆鸣嗅着：“爸爸死了？”
法芙娜抬头看向大人们，伊芙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蹲下身摸了摸法芙娜的脑袋：“福宝”
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安慰吗？安慰会有用吗？
法芙娜却没有哭出来，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说道：“福宝这就去地狱，把爸爸找回来就好了。”
法芙娜伸出舌头舔了舔陆鸣脸颊：“爸爸放心，福宝一定会找到爸爸，然后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会回头的。”
说着，法芙娜抖擞翅膀准备起飞，伊芙琳和阿萨连忙拦下法芙娜。
法芙娜焦急扑扇翅膀：“你们拦着我干什么呀，我要去找爸爸。”
“福宝，这里没有地狱。”阿萨声音沙哑说道：“你爸爸，已经没有了。”
“你胡说！”法芙娜像是被激怒的野兽般嘶吼：“爸爸和福宝讲过故事的，俄耳甫斯就在地狱找回了妻子，我也要去找爸爸，爸爸不会没有的，爸爸最喜欢福宝了，爸爸一定不会丢掉福宝的！”
格里菲拉了拉阿萨的衣服说道：“阿萨，让福宝去吧，不能让她看到接下来的。”
阿萨一怔，随即看向陆鸣方向。
维维安和珀法尔正在尝试分开陆鸣和贞德，但贞德的一双手跟铁箍一样紧紧地抱着陆鸣。
雷蒙叹了口气，一道白光笼罩贞德，贞德的手才慢慢放下来。
珀法尔将贞德背起，众人都看到了陆鸣心口的剑伤，早已经不再流血。
法芙娜已经飞走了，雷蒙则诵念起祷言术：
“请赐神主真光，化为圣火，焚燃黑暗，消弭邪恶”
伴随着雷蒙的诵念，一团白色火焰在雷蒙的白垩法杖上燃烧起来。
“你要做什么？！”李锋察觉到雷蒙动作，立即上前挡在雷蒙面前。
雷蒙没有理会李锋，继续诵念着祷言术。
格里菲开口说道：“要把陆鸣彻底焚烧。”
“什么！”李锋瞪大眼睛，严莉则抬起头凶狠地看向雷蒙。
维维安开口说道：“陆鸣是被恶魔君主意识侵占，她的强大让人绝望，我们不能保证恶魔君主就一定死了，所以”
“绝不可以！”严莉站起身：“我绝不允许你们动陆鸣一下！”
“严莉小姐。”伊芙琳走上前：“我们和陆鸣相识，甚至是生活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我们也不想如此，但是”
伊芙琳看向陆鸣：“陆鸣绝对不希望自己成为恶魔君主的刀，伤害他珍视的人，所以他情愿死亡，死在贞德手里。”
严莉攥紧拳头，呼吸断断续续。
阿萨叹了口气，来到陆鸣面前蹲下，伸手将陆鸣脖子上的真心羽项链摘下，将指环戴在陆鸣左手中指上。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把事情搞到这种地步，我妹妹这么漂亮，你居然就狠心扔下不管了。”
阿萨整理着陆鸣的衣襟：“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了，你放心，我妹妹这么漂亮，我会给她再找个老实人的”
雷蒙的祷言术念诵完，法杖上的圣火已经散发出太阳般的光芒。
格里菲来到阿萨身旁小声说道：“阿萨，可以了。”
阿萨去没有动，也没有念念叨叨，而是盯着陆鸣的心口。
“阿萨？”格里菲疑惑拽了拽阿萨，阿萨有些僵硬地转过头问道：“陆鸣没有被贞德刺到。”
“什么？”格里菲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没听懂。
阿萨指着陆鸣心口的伤口：“贞德没有刺到陆鸣的心脏。”
阿萨话音刚落，陆鸣心口的伤口瞬间愈合，而陆鸣低垂的头一下抬起。
“阿萨！”伊芙琳惊声大喊。
阿萨猛的转回头，便看到了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眸。
“大舅哥”陆鸣的嘴角上扬起一个瘆人的弧度：“居然被你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