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赴死之人
今天东宫来了一个让傅玄渊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你啊，怎么有空来孤这了？”，傅玄渊招呼宋明，道：“去给三皇子沏杯茶吧”
皇子公主们其实年龄几乎一样，就连七皇子也是。倒是傅玄渊年长他们十岁，是谈不上来的。而且身体也不好，不常出东宫。他们偶尔会在宴会上说两句话，只是到不陌生的情况。
傅禹森却定定的站着没动，傅玄渊喝了口茶，然后放在桌上，淡淡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你是为了四公主的和亲之事来吧”
话音刚落，傅禹森就跪了下来，焦急道：“皇长兄，你去求求父皇和皇后娘娘吧，意欢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啊！”
傅玄渊道：“你怎么不找傅眠清去？”
“二哥他没办法……”
傅玄渊打断他的话，道：“那孤也没办法”
傅禹森急忙道：“您有办法的！您可是太子殿下啊！”
傅玄渊心想：“父皇还是九五至尊呢，不还是要为了大梁牺牲公主吗？”
“母妃说过的，您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父皇一定是更疼你多些，他肯定听你的！”
傅玄渊颇感无语，心想：“等你们长大后，那就完全不是了”
傅禹森急得掉下眼泪，道：“我……我求你……意欢……她要是……听说北狄那边欺男霸女，万一……”
傅玄渊冷漠道：“舒瑶，送客去”
舒瑶微微颔首，提着傅禹森就要带出去了。
傅禹森挣扎着还道：“皇长兄！皇长兄！求求你了！你去找父皇好不好？我只求你这一次……”
傍晚，宋明走到宫门前，透过缝隙，看见了傅玄渊坐在床上，拿着刀割着自己的手腕，脸上露出一点点笑容。
宋明垂下眉来，当做没看见。
这不是他第一次发现了，他想他应该去告诉皇上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他莫名的就觉得不应该说。
或许是因为一年前，他看到傅玄渊坐在屋檐上，难得笑得放肆，竟让宋明怔愣了下。曾经的傅玄渊是会跳到他面前笑着捏他的脸，笑嘻嘻的叫他小明子。
旋即他就紧张起来，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就怕惹得傅玄渊想不开。
只是傅玄渊显然不想听他说什么话，往后一栽向下倒去，吓得宋明魂都快飞了，幸好舒瑶及时接住了他。
至于将傅玄渊带上去的罪魁祸首，也只有蓝林做出来了，他笑着说：“这不没事嘛”
蓝向估计没放过他，他之后就难得老实了一段时间。只是宋明有种直觉，那就是其实是傅玄渊要求蓝林这么做的，不然傅玄渊怎么可能上得去屋檐？
——
傅玄渊穿好衣服就要出门，道：“宋明，带孤去御书房”
“喂喂，殿下，你可是认真的？”，蓝林一边说着一边翻身跳下屋檐，挑起眉来看着傅玄渊。
一开始宋明还有些不明所以，忽然明白了什么，怔愣的看着傅玄渊，旋即惊恐道：“殿下万万不可啊！”
傅玄渊反问道：“有何不可？”
“殿下……”
傅玄渊显然不想听他说什么，打断他的话道：“你要是不带孤去，孤就自己去”
宋明只好扶着傅玄渊去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傅玄渊正要施礼，傅怀瑾便道：“免礼，坐着吧”
“是”
傅玄渊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向来少出东宫，是发生什么事过来这了？”
“是关于四公主的事情”
傅怀瑾沉默了一会儿，道：“此事，不必再说了”
傅玄渊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父皇，儿臣去吧”
“你去做什么？”
傅玄渊起身施了个礼，道：“琅琊丢失，有部分原因在儿臣。儿臣无能，日后也担不起太子的重任。更何况以儿臣的身份，想来是比嫁公主更要满意的”
傅怀瑾神色不变，握着笔杆的指尖微微颤抖，语气平静道：“你真这么想的？”
“儿臣去的话，不过是损失一个活不长的皇子。而公主日后还可以嫁给朝中重臣的儿子。还请父皇成全”
傅怀瑾沉默了好久，哑声道：“……准”
“谢父皇，儿臣告退”
傅玄渊往后退去，离开了御书房。
太子成为北狄的质子，文武百官不禁为他感到唏嘘。毕竟太子是目前皇子中唯一一个十六岁成年的，虽然皇上不曾给他权力，但并没有废太子的动作，现在却要去北狄，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唏嘘之余，有些朝臣感到耻辱又庆幸。公主出嫁，至少可能美其名曰和亲。可偏偏是太子为质子，那怎么也美不了。
北狄就很满意大梁的答复，偏偏北狄使者还故作遗憾道：“如果是梁帝的嫡出长女就好了，毕竟女儿总是比儿子金贵些嘛”，傅怀瑾听说后就在御书房里大发雷霆，官员也是不敢惹他。
楼书瑶带着傅眠清来到东宫，一见到傅玄渊就哭，骂他干嘛非要多事，傅玄渊只好哄她。
之后楼书瑶就常来东宫看傅玄渊，偶尔还会留下来吃顿饭，有时楼书瑶会忍不住哭。
“公主去不得，难道你就去得了吗？你都死里逃生过一次了，下次哪还有再回来的机会。要是老爷还活着，那些北蛮杂碎哪会有这么大的胆！”
傅眠清并不懂那么多，傅玄渊也不知道能和小孩子说什么，只能私下跟他道：“好好照顾母后”
东宫要处理的不多，傅玄渊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学习北狄的语言。当年他也学过北狄的语言，不过还没学成，就不在宫中了。
五天过后，傅玄渊就要离开这了。
他本不想有人跟着的，只不过出了金陵后，他撩开车帘才看见蓝林就骑着马在旁边，还叼着草，看见他就露出一个笑容。
等到了休息的地方后，傅玄渊下车时蓝林伸出手将他扶下来。
傅玄渊问：“父皇叫你来的？”
蓝林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过来好像也顶不了什么事吧？”
蓝林两手一摊，道：“都已经出了金陵了，属下就是想回去也回去不了”
此时正是夕阳，傅玄渊的眼眸装着眼前的景色，让他的眼瞳好像被暖得透了明。微风轻轻地拂过他的脸庞，发丝微微飘起。
他想到了程雨，想到了玫娘，想到了两次在金陵城上看的烟火。
“殿下在想什么呢？”
蓝林走到他旁边坐下，傅玄渊沉默了一会儿，道：“蓝林，你知道去了北狄之后意味着什么吗？我是不想回去了，那蓝向怎么办？”
蓝林咬着狗尾巴草，看着夕阳不知想着什么，傅玄渊还想说什么：“这不是一件可以胡闹的事情，你……”
“好啦殿下”
蓝林笑着看向他，道：“还是那句话，都已经出了金陵了，属下就是想回去也回去不了，难道殿下还要赶属下走吗？”
傅玄渊心里不是滋味，转过头去没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