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书信点火
程先涛看着手中正在燃烧的书信，想起了三年前元日那天皇上忽然召他回京。
梁景帝和程先涛是从小一块长大，直到后来梁景帝登基，程先涛则镇守南边多年，早已不是当年无话不谈的朋友。
当时梁景帝精神瞧着似乎还不错，他给程先涛沏了一杯茶，道：“程将军，朕想到能说说话的，好像只有你了”
程先涛双手接过茶杯，道：“谢皇上”
“是朕要谢你，肯一直镇守着南边，吃了这么多年的风沙”
“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
梁景帝却换了个话题，道：“朕已想好了皇位的人选”
程先涛没敢接话，梁景帝却恍若未闻，继续道：“在朕这些没出息的儿子中，也只有十四皇子傅怀瑾能勉强胜任”
“……”
“朕知道你也老了，可是你就当是朕求你”，梁景帝看着程先涛的眼睛，道：“哪怕到最后，只要你还活着，都不要看着大厦倾倒”
程先涛立刻跪下来，沉声道：“微臣，领旨”
出了皇宫后，程先涛打算先去看看程雨，进屋后就看见程雨坐在地上拿着毛笔和花灯，似乎在写着什么。
程先涛没有惊动他，悄悄走过去一看，看到程雨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想见爹爹，娘亲，哥哥们。
程先涛心中不由得一软，开口道：“小雨”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程雨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爹爹，瞬间喜上眉梢：“爹爹！”
不久后，宫里就传出了皇帝驾崩的消息，而登基的新帝，却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十四皇子傅怀瑾。
程先涛老了，他想没什么事情是比家人还重要了。更何况程雨书信中请求他帮帮沈家的事情，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帮的。
——
清晨，御书房
傅尘将册子呈上，道：“皇上，这是从沈府那抄来的账，已经尽数入了国库”
傅怀瑾翻开来看了看，然后放下，道：“你也辛苦了，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
“是”
说完，傅尘便退下了。
他来到御花园散步，忽然听到前方有人道：“怎么没风了？”
傅玄渊捡起掉在地上的风筝，道：“没风吹的话，怎么放风筝啊？”
宋明耸了耸肩，道：“不知道，殿下不如换个地方？”
殿下？
傅尘撩开挡着视线的叶子，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小孩拿着比他还大的风筝。傅玄渊也注意到他，道：“端皇叔好”。宋明则在后面行礼。
傅尘微微颔首，走过来问道：“这风筝是太子殿下的吗？”
傅玄渊支支吾吾道：“是、是啊”
“这样啊，不过瞧扎风筝扎得的，倒像北狄人的手笔”
“哈哈，孤最近对关于北狄的一些书籍感兴趣，便扎来耍耍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傅玄渊却心虚地转过了目光。
傅尘笑了笑，道：“原来如此，还以为殿下与那北狄蛮子玩得近呢”
傅玄渊不禁皱起眉头来，但很快就露出笑容，道：“孤还要去向母后请安，端皇叔自便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他就这么直接走掉，宋明赶紧匆匆朝傅尘行了个礼就跟了上去。
待走远些了，宋明道：“殿下，你刚刚那样不太好吧？”
“怎么啦？他还要向父皇告我的状吗？”，傅玄渊不高兴道：“再说了，看破不说破，好吧？”
宋明无奈道：“好，好，你是太子，都行都行”
一年后，金銮殿
傅怀瑾坐在上首，吏部尚书温清云出列道：“陛下，据说南征大将军座下的一位百夫长，搜刮民财。虽然此人已经被南征大将军军法处置，但臣以为，还是派御史台的人去查查的好”
兵部尚书陈风宁却笑呵呵道：“谁人不知大人和柳大人是一块儿的？莫不是暗戳戳的向陛下说老将军的不好？”
闻言，柳清酌不禁皱眉，温青云则不悦道：“陈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老将军可怜呐。要知道，将军是辅佐过两代皇帝的，也是先皇最信得过的人，如今却遭到质疑。我若是将军，也会为有这样的同僚感到伤心啊”
“陈风宁！我看你是假惺惺惯了，竟敢在圣上面前胡说八道！臣只是在朝堂上公事公办，你却要这般咄咄逼人！”
“公事公办？你不做好你的本分，却插手南征大将军的事情，究竟是谁在咄咄逼人？！”
“你这……”
“好了好了！”
傅怀瑾不耐烦地出声道：“这事先放一边，还有没有其他要奏的？”
“皇上，关于蜀州那边的灾情……”
东宫
宋明一进来就看见傅玄渊写着信，端着饭菜过来，问：“殿下要写信给谁？”
傅玄渊把信塞在信封里，道：“当然是写给表哥了，毕竟还有几个月就是我生辰了。程雨他们也是不够意思，我给他们写信，他们竟然一封都没有回我”
“哦~原来殿下快九岁了，瞧着还像五六岁”
“找打吧你？”
宋明把饭菜放在桌上，道：“随便你怎么打，反正被你打又不痛”
“哈？”
“哈什么啊？先吃饭”
傅玄渊把信递过去，道：“那你先帮我把信给出去”，宋明接过信，道：“行，你吃饭……诶你去哪？”
傅玄渊走到门口，听到声音然后探出头来，道：“我去陋室那儿，等会再吃饭”，说完就走了。
宋明拿着信，然后放在烛火上，看着信被一点点的烧起来。
……殿下，别怪我。
想起之前皇上说的话，他拿着程雨道信，冷冷道：“今后太子不需要什么信，你私下好好解决”
面对皇上，宋明只有毕恭毕敬，道：“是”
——
晚上，傅怀瑾做了一个梦。
“父皇你看！这是我画的小鸡……”
“啪——！”
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梁景帝夺过他手中的画，撕成了两半，面露失望，道：“堂堂皇子，竟然玩物丧志！你不配为傅氏子弟！”
梦中年幼的傅怀瑾害怕地捂住自己的脸，眼眶又疼，很想哭出来，梁景帝却握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不准哭，在这世上，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想要至高无上，就必须够狠！”
傅怀瑾猛地从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楼书瑶被惊醒了，起来关切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傅怀瑾还沉浸在刚刚的梦中，有些惊疑不定，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声音有些发虚，道：“……没事”
没想到，竟然会梦到这么久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