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愉快的交谈
咖啡和水很快被端了上来，袁因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坐她对面的林邵却没有动那杯咖啡，只是在那里用拇指沿着杯沿来回摩挲。袁因垂下眸子，她知道这是林邵思考的时候喜欢用的小动作，林邵比她大六岁，曾经她也坐在他身边，看他因为一些难解的题摩挲着铅笔。她则托着腮无忧无虑的在一边看乐谱。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林邵开口，他知道这当中一定发生过什么事，袁因对他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说明，现在不能让袁因觉得他过于强硬。于是他决定先从一些日常点的话题开始。
“一个小律师。”袁因客气而疏理的回答，也证实了林邵的担心。
曾经的那个小姑娘一下以这样干练美丽的模样，出现在眼前。想要问的有好多好多，一时间堵得林邵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当初为什么那么着急回袁家，甚至都不等他从国外回来，问她为什么回到袁家就再没了音讯，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大学在哪读的，有没有交过男朋友等等这些。
直到现在，林邵才深刻的感受到，他缺失在袁因生命里的十年有多么的漫长。
“你……你现在还拉琴吗？”林邵紧盯着袁因脸上的神情，在他问出这句话后，袁因抿直了唇角，他还注意到，袁因下意识的握紧了右手。
“早就不了，”看着面前的水杯，袁因扯了扯嘴角，语气平淡的道：“普通人的生活是很按部就班的，到了年纪去读书，考大学，毕业了找工作，然后结婚生子，再到孩子出生读书结婚生子。都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袁因抬起脸，有些苦涩有些自嘲的笑道：“哥，这十年我就是这样的，我没有再拉琴，也没有读音乐大学，我努力了很久才考上了一所想上的学校，现在努力工作，我所有的生活轨迹都是按照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在进行，所以你想知道什么呢？”
这十年，已经成了一道天堑，彻底横亘在曾经的兄妹中间。他们再不是最亲近的人，体贴温和的兄长，明艳活泼的妹妹，他们不知道彼此在这漫长的十年间，有过多少难行的黑夜，各自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
那些需要安慰、陪伴、分享快乐和眼泪的时候，林邵没有陪在袁因的身边，此后的时光里，袁因再没了对他的期待。
林邵却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和伤害，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因因，无论怎么样，我都是你哥，只要你愿意，我们仍旧是亲兄妹。“
袁因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她不笑的时候那张白皙明艳的面孔，便显出了十分的冷酷来。
”我记得当初和妈说过，把你留在家里，就当我们家有两个女孩。可是后来她告诉我，你吵着要回自己家里去，妈才叫人送你回去的。”
袁因嘲讽的扯了下唇角，“如果我告诉你，你爸妈在知道我不是亲生的那一天就叫人把我撵出去了，你会信吗？”
看着林邵震惊错愕的神情，袁因垂下眼，淡漠的开始说：“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也无意挑拨。再说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再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她站了起来，拎起自己的东西，无视了林邵想要追问的疑惑不解，径直走出了这家咖啡店。
她一定不会再让这些人来破坏她好不容易好起来的生活！原本计划今年凑够首付就把现在住的房子买下来，现在看来要往后拖一拖了，林邵一定也和楼东行一样，会很快找到她就职的地方，如果一直找她说些今天这样让人倒胃口的话，她最先考虑的一定是离开淮城。
暂时放下这些事，回到律所后，她很快约到了陈之皓的代理律师，是淮城top级别的一位离婚代理律师，叫刘允峰，代理过好几起知名度很广的离婚案件，跟着这些案件赢得的就是他在圈内的名声。找他打离婚官司一定稳赢。
一想到对方律师是这样的大佬，袁因只觉得毫无盼头，吴律可真会给她提升难度。
整个脑门都扣到了桌面上，咚的一声吓得一边看资料的丁雨一惊。忙问袁因怎么回事：“怎么了？终于想骂人了吗？”
袁因在律师是出了名的拼命，只要有案子甭管是什么样的，她都愿意接，再苦再难从不抱怨，律所一成立就进来的元老级员工都自问做不到能像袁因这样任劳任怨。
“这次的对方律师是刘允峰。”袁因双眼无神的侧过头对着丁雨，丁雨还是头一次见袁因这样斗志全无的样子，再听到刘允峰这个名字，瞬间对袁因的同情拔高到了新高度。
目带怜悯的看着袁因：“啧啧，那你完了，刘允峰至今没有败局。”
袁因也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但是她想到了这个案件的标的额，想到了这个标的额带来的律师费，以及赢了官司会有的奖金，如果加上奖金的话，她不仅能付首付，还能换一波家里的软装！
顿时充满了期盼和干劲，原地满血复活，噌的坐了起来，打开电脑：“不行，我不能认输，为了钱，我也要挺下去！”
丁雨简直叹为观止，所以说这位晋升快不是没有理由的，就这心理素质，全律所谁能比得上。丁雨摇摇头自愧不如。
“你要不去谈谈恋爱吧，你一天天的这么卷，我这坐你旁边心理压力也太大了，真是受不了，你就不能干点除工作外的其他事啊。啊！你不是见客户就是去见客户的路上，你有统计过你一年到底能接多少案子吗？”
“谈恋爱不是更烦吗？”袁因奇怪的看着丁雨，“而且我看你谈恋爱也没见得就多开心了啊，还有，不见客户怎么接案子？不接案子怎么吃饭？”
袁因说的是有次丁雨分手，上着班呢，突然就绷不住哭了起来，一办公室的人都来安慰，还以为是哪个难缠的客户，提一些无理要求气的人哭了，结果竟然是失恋了！
丁雨撇撇嘴，想到那次不好的回忆，用一种前尘已逝的口吻说：“那时候姐年轻，给了这些男人伤害姐的机会，现在可不会了！而且，现在我谈恋爱谈的都是嘎嘎听话的奶狗弟弟，别提多上头了，别说姐妹有好事不告诉你啊，你真得去试试，试一下你就知道好处了。”
看着丁雨那回味其中的神情，袁因敬谢不敏回答她：“你自己好好享受吧，”接着埋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