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凤羽银扇
安皖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依旧在昏迷的女人,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想起昔日她的陪伴,他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又收了回来。
床上的人忽然低低的咳嗽起来,锦寒从昏迷中渐渐清醒过来,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和无力也渐渐清晰。
该死的星煌和人类,竟然发现了琉璃幻境的入口处,为了阻拦她去提前唤醒星晚,在外布下法阵,害得她受重伤又被法术反噬!
锦寒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坐在她旁边的安皖钰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殿下……”
锦寒虚弱的声音拉回了安皖钰的思绪,他转过头看向她,怔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中的冰冷转化为了柔情:“梦儿,你终于醒了……”
锦寒听到他的话突然一股酸涩涌上心头,鼻子酸酸的,眼泪忽然止不住落了下来哽咽道:“殿下,梦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安皖钰见她落泪,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和疑惑,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你刚醒,不要做这么伤神的事。”
锦寒看见他神情为难,抬起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殿下,你是不是还在为当年梦儿不辞而别的事生气?”
安皖钰见她这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说是没有动恻隐之心是假。可他还是沉默着抽出手来,别过脸不再看她。
锦寒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其实,梦儿并非是不告而别,而是在出府去寻殿下的路上,遭人劫持关了起来……”
“谁干的?”
他的声音虽冷淡,却无法掩盖他的怒火。
锦寒似乎很是害怕,她猛地将手撤了回来,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们将我关在地牢里,百般折辱,想让我说出是受谁指使来施计魅惑殿下……殿下,梦儿没有!梦儿真的没有!梦儿受恩于殿下,怎会害殿下呢!”
安皖钰见她这般急不可待诉说自己的委屈,心中的更加不相信她。却还是说:“本王知道你没有,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做的?”
锦寒有些恐慌,不敢开口,安皖钰见状便要起身离去,她慌忙起身拽住他的手,牵动内伤,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安皖钰心软便又重新坐了回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为她顺着气。他叹了口气:“你不说,本王如何为你做主?”
“梦儿不敢,梦儿怕说了殿下也不会信,还会觉得梦儿受人指使刻意离间。”
安皖钰难耐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他眼中的怒火已归于平静,他试探道:“你是想说皇上,对吗?”
锦寒疲惫地垂下眼眸,沉默了半晌才缓缓点头。
安皖钰盯着她许久,她还是如同从前那般柔弱的惹人怜爱,即便她如今满口谎言,他也还是想在她看他时充满爱意的眼神中确信,起码她对他的情意是真的。
锦寒见他沉默不语,掀被子便要下床离开。身旁的男人又将她拦住,扣住她的肩将她拥入怀中沉声询问道:“所言可真?”
锦寒点点头轻嗯了一声:“那几个看守我的侍卫,还差点将我……”
没等说完,她便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抱住他的腰身呜呜地哭了起来。
安皖钰闻言愣了一下,拥抱着她的手更加用力,可眼神却是冰冷到底:“没事了……没事了……”
此时,离渊开门进来回话,看到他怀中的女人,冷冷地眯了眯眼:“王爷,靖王爷到了,正在前厅侯着。说是有事与您商议。”
安皖钰轻嗯了一声,将锦寒放回在床上盖好被子:“你先好好休息,本王晚上再来陪你。”
锦寒乖乖的点头,由着他为她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直到听到他离开关上门,她才重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不知怎的竟有一种比在琉璃幻境还要让她安心的错觉。
锦寒似乎想到什么,就在此时好像有了法术感应:婉妃专宠,贵妃失宠。
锦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安黎清,你不是想要天下安定吗?那我就把你儿子的江山搅得天翻地覆!如今我不能随意使用法术,但是咱们走着瞧,待解开封印,我定要夺回一切!
……
行宫地牢中,秦问白正倚在牢门边和外面看守着的莫尘聊天:“喂!我说,我清醒也有好几日了,皇上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
“……”
莫尘只是黑着脸在一边执剑站着,毫不理会他的搭话。
“莫尘兄,好歹咱们之前也当过几天挂名同僚,别这么冷漠嘛!”
“……”
“看来是好了,还没进来就听见你喋喋不休!”
皇帝的声音传来,莫尘闻言低头行礼后,起身将一旁的椅子搬了过来。
洛齐和莫尘默默退到一边待命,皇帝坐到秦问白面前,看见他已经生龙活虎的样子,不禁嗤笑出声:“看秦公子这样,应是好了不少,也不感谢朕救你一命……”
秦问白闻言作辑行礼:“在下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那你如何感谢呢?不会只是口头感谢吧?朕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皇帝闻言悠哉地靠在椅背上,漂亮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
秦问白不禁笑出声:“皇上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我已经告知锦寒皇上想让她知道的了……这份礼物如何呢?”
“哦?朕想让她知道什么呢?”皇帝眉眼带笑,眼神却尽是寒意。
“不就是想要她知道,皇上受到了婉妃的蛊惑,疏远了贵妃吗?”秦问白理了理衣裳站好,“可仅仅这样是瞒不了多久的……”
“那依秦公子所言,该如何呢?”
“我可以做她的眼睛,自然也可以做皇上在别处的眼睛……”
他的回答正是皇帝心中所愿:“如今,锦寒身受重伤已经回到钰王身边,想来也无法顾及到甫国那边。过几日,朕便要回宫,要同时防范锦寒和甫国,也是分身乏术。不如,你去帮我监视百里寒骞和秦相的一举一动。”
“愿为皇上效力。”
皇帝起身将他的面具还给他:“不要让朕失望。”
一束青色和蓝色的光芒在皇帝身后闪现。洛齐和莫尘拔出剑警惕的挡在皇帝身前。
皇帝回过头看见面前的星煌和安皖翼,对他们一次两次这样悄无声息来到他面前的行为隐忍地叹了口气:“退下。”
洛齐和莫尘看到安皖翼的容貌也着实愣了一下,却还是收起剑退到了一边。
“他这样靠戒指维持清醒意识,不用多久就会露馅。既然要做皇上在甫国的眼睛,自然要瞒天过海……”星煌做了结印,一团青色的法术光辉凝聚于手心,朝着秦问白击过去。
皇帝见状慌忙往旁边退了几步,看到青色的光芒注入他的身体,有些许红光冒了出来:“这是?”
“祛除锦寒的法术,用我的法术伪造他还被控制的假象啊!”星煌见差不多了,便收回了手。
秦问白一瞬间便如同回到了被法术控制的时候,他戴上白色的面具:“在下遵命。”
说罢变成一团白光从地牢消失。
皇帝见面前突然变空的牢房,眼角抽了抽,遇到他们之前,还从没有人能随意这样在他面前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星煌似乎又看到了他的内心活动:“哎呀!人类,皇上似乎很介意我们这般随意呢!”
安皖翼在旁边偏过头睨了他一眼,双手环胸看了一眼面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皇帝,无奈道:“不是有重要的事找皇上吗?不要浪费时间……”
“是卜言有变吗?”皇帝多么希望星煌告诉他,先前海瑶所看到的可以被改变,至少他不需要伤害甚至赐死她。
星煌见他眼神中的期待,沉默地闭了嘴,眼神移到别处。
皇帝见他沉默又看向旁边的安皖翼,安皖翼见他不好说,便替他开口:“据星煌卜言所示,海瑶所示未来,会提前发生……”
“什么?”皇帝衣袖下的手渐渐握紧,他沉默了一会儿,“据朕得到的消息,锦寒身受重伤,为何不能趁机斩草除根?”
星煌伸手召唤出一柄玉扇,看向了面前的皇帝:“神魔皆不死之身,若非有绝对的力量,让其神形俱灭。她也只会如同星晚一般转世,或者残留的力量化为下一个魔族后裔。只要被唤醒,还是会生灵涂炭……这是神之伊洛的法器,姑且也算半个安黎清的吧……”
那玉扇好似受到了吸引,忽然开始泛着紫色的光芒,飘到了皇帝面前。
在场的人无不愣神,星煌若有所思眯了眯眼:凤羽银扇被他带回清风涧已经多年,无论他如何想用与星晚相同的法术唤醒都是徒劳,如今却在安朝皇帝面前重绽光芒……
正当他愣神之时,凤羽银扇却开始向皇帝身上注入光芒,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周身散发出的紫色光芒,仿佛有股暖流在血液中流动。
末了,皇帝伸出手将凤羽银扇拿在了手中,看见光芒暗淡下去,和平常的玉扇并无二致。
星煌走近了些,打开自己与凤羽银扇极其相似的折扇:“就当暂时借给你吧!事后,记得还给我妹妹。”
皇帝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凤羽银扇:“嗯……意思是朕也能使用法术了?”
手中的折扇掩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那双丹凤眼和高挺的鼻梁,与面前的皇帝给人的尊贵不可亵渎的气质不同,他的高贵仪态中更显不入尘世的气质。
他缓缓开口道:“嗯。不过你只有在使用凤羽银扇时才可以支配法术。因为如今妹妹还在沉睡,它所有的力量,只有伊洛在制造它时所注入的一小部分能量罢了。”
皇帝点点头将它合上好生收了起来,他想起之前在密室的藏书阁中看到过,四大家族所拥有的法术不同,相生亦相克:“朕了然。”
安皖翼在旁边站了许久,视线看向皇帝的方向:“皇上,贵妃如何了?”
闻言,洛齐和莫尘面面相觑,觉得他顶着和皇帝一样的脸,竟也敢如此明目张胆觊觎皇帝的女人。
皇帝微笑着,眼神中却无丝毫情感:“她是朕的贵妃,自然在朕身边好好的……”
他的回答让安皖翼有些失望:她又沉睡了吗?
星煌见他失望的样子,单手搭在他的肩上:“好了,我们还有事要做。下次再见……”
说罢,两个人便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见他们离开,莫尘移步上前询问:“皇上,此人觊觎皇妃,不能留啊……”
皇帝闻言勾起一抹寒冷的笑容:“现在除掉他还不是时候……”
洛齐不语只是觉得他还是同从前一样,不曾改变,只是有了贵妃这个掣肘,才会多加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