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真小姐
瞿家庄园。
放学回到庄园之后瞿真去了好几个江尧往常爱呆的位置都没有找到他,还是在别墅二楼书房处才看见他的人影,他正拿着除灰工具在清扫书架。
江尧今天穿着的是以前遗留下来的仆人制服,只不过瞿真这么看怎么觉得他身上这套怎么不一样,腰线被收紧了,整个裤腿的版型也被重新剪裁优化了,甚至整个马甲都被改短了一截,整个紧致圆润的臀部全部都露了出来。
对了,他绝对把布料也给偷偷换了,原先的布料采用的只是普通的黑色哑光面料,而他身上的这套高级面料带着轻微的反光感,布料上面的反光面甚至会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动。
瞿真抿了抿嘴,在心里继续感叹道,他身材比例本来就好,这么一穿简直显得腰细腿长得不行了,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出声,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这样做的动机。
江尧清扫完高处的刚从梯子上爬下来,一回头就看见她了,他立刻恭敬道:“今天怎么这么快就放学了,瞿真小姐。”
“周五放学早。”瞿真斜靠在门框上,双手交叉随口回答道,等对方正对着她,瞿真才发现他既戴着护目镜又戴着防尘口罩,装备得十分齐全。
江尧看着瞿真颇有点疑惑问道:“您嘴巴怎么有点红的,是上火了吗。”
“换季了,是应该再注意一点。”
瞿真听见他问这个,假装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应该是没有的,最近一直吃的很清淡。”
江尧点点头。
“不过。”
瞿真又盯着他语速缓慢地开口补充道:“刚刚下车之前我同蔺和接吻来着。”
这句话说完,瞿真成功地看见他装出来的那副温文尔雅的外壳上出现了好几道裂痕,他眼中的温度也一下子就褪去了。迎到瞿真戏谑的目光,江尧嘴张了张似乎想继续往下接下去,最终他也只是脸色冷凝地背过身去。
瞿真勾勾唇对这句话的效果非常满意。
直到他重新开始打扫她才想起对方从小就粉尘过敏,毕竟是一分钱不拿来她们家干白工的,瞿真开口关怀道:“还剩哪些,要不剩下的我来。”
“没事。”
他动作不停,只是冷淡地回应道。
江尧背对着瞿真继续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等到手上的事情都忙完了,他转过身才像突然发现瞿真一样,他又像仆人一般恭敬地点点头,准备退下。
瞿真毫不客气地开口道:“喂。”
她已经有点厌倦她们这段时间玩的这种客客气气的主仆游戏了。
江尧下半张脸被遮住看不清楚他的具体表情,但从眼睛处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用那副堪称温和的表情来看着她。
他开口道:“还有什么事情吗,瞿小姐。”
就连称呼都变成了超级恭敬礼貌瞿小姐,瞿真撇撇嘴,她从小就了解他,他很多时候实际上和自己一样,有什么激烈的情绪都不会体现在表面上。但这种疏离又客气的称呼只有在他生气的时候才会用上。
故意气她是吧,瞿真以前就不喜欢他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假面修炼的越来越好的同时居然还在玩这一招。
她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脚步缓慢地往书架处走,在他身前不远处停住后,迎着他的目光用手指轻巧地将书从书架上勾落,精装书的书脊砸在木地板上不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瞿真也学他的样子开口道:“不好意思,本来想拿出来的,怎么不小心就给弄在了地上。”
“能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吗,江尧。”
“好的,瞿小姐。”他微笑道。
看得出来更生气了,从小瞿真就是跟在他身后长大的,对他再熟悉不过了,趁着对方蹲下去捡书的时候,瞿真嘴角翘了起来,看见他不开心她一下子就开心了。
他蹲下身去用受伤的那只手将那几本书挨个捡了起来,血液透过雪白的纱布映出红点,掉落下来的书被他擦掉灰之后按顺序又重新放回到了书架之中。
瞿真一边看他一边发出超不走心的赞叹声:“啊,真是辛苦了。”
他的声线也更冰冷了:“还有事吗,瞿小姐。”
书柜上的案板当初装的就是那种可以拆卸,随意拼接的可活动案板。瞿真用挑衅的目光和他保持着对视,随后稍微用劲将案板往前一抽,用力下压之后。这一层所有的书全都滑落在地板上,很快就堆成一座小山了。
瞿真笑着说道:“你能再帮我一下吗。”
她清晰地看见他的喉结十分隐忍地上下动了动,但他还是开口回答道好,又蹲下身去收拾地下的那些书。
瞿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侍从的马甲将他整个人勾得手长腿长的,随着他抬手拾捡的动作,他利落的两条腰线也同时显露了出来。
他的动作很快,将四散在周围的书籍捡起来后先堆叠在一起,随后抱起来放回了原书架,而离她鞋尖最近的那本书也是地上散落着的最后一本。
江尧现在所在的位置和她还是有一定的距离,他似乎不想大幅度地挪动身体,只是将左边膝盖挨在地上,伸长了手臂去够。
他手刚碰到书的封面瞿真就直接一脚踩了
上去,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满意地看见他原先温润如玉的表象逐渐碎裂露出了渗着阴冷的里层。
“这就生气了?”
瞿真轻笑着嘲讽道:“怎么不继续装了?”
她模仿着他的语调开口道:“瞿真小姐,瞿真小姐,瞿真小姐。”
“喂,我听你叫着都觉得烦得要死,故意惹我呢。”
瞿真也不想没品的欺负人,她只是稍微的一报还一报而已,挪转脚尖后,她用纤长的手指随意地拨了拨江尧额前的头发,最靠近发际线的空隙处露出与周围白皙肤色不同颜色的陈年撕裂伤。
江尧侧头避开后手指用力将地上的书给捡了起来,他又重新站了起来,瞿真本来也不想为难他的,她近几年来修身养性,朝着正常人的康庄大道上已经狂奔多时了,时间已经把过去的一切回忆磨得就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只是这个人又跑了回来,还老是来故意招惹她。
真是坏啊,瞿真在心里感叹道。
“不说话了?”她开口反问道。
江尧顺着她的话抬眼,看见她眼睛半眯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他是真的打从心底觉得愉悦,这么多年了,分开这么久了,一旦再次见面,他们两个就像两条注定要永远纠缠在一起的毒蛇一样。
时间的隔阂在他们身上并不存在一样,瞿真以为他生气了,其实没有,他只是。
太兴奋了。
瞿真耐心一直不多,见他不回答,就直达主题地发问道:“为什么要回来,老实待在江家不好吗。”
“要忍一忍,但过个几年也会逐渐混出头的,大部分人活着不都这样吗。”
江尧不想同她聊和江家相关的话题,那和挖他的心没有什么区别,他讨厌她轻飘飘地跟旁观者没有什么区别的样子,明明她也知道
江尧习惯性地回了一句:“瞿真小姐,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也是瞿家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等到瞿真又不爽了,他几乎是贪婪地看着瞿真紧皱着的眉头,这才老实开口道:“好想见你,所以就从那里回来了。”
“是吗,我真没看出来。”
瞿真语气平淡地开口反问道:“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装一辈子的不熟,玩一辈子的主仆游戏呢。”
他摇摇头算是回应瞿真说的话,
这样聊下去没意思,于是瞿真转换话题道:“手怎么了。”
“剪花的时候不小心。”他轻声道。
瞿真不屑道:“装。”
他嘴角含笑温和道:“好吧,见到你实在是太兴奋了,免得我又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拿疼痛来压一压。”
“是吗。”
瞿真听到这话立刻上前几步靠近了他,轻轻抬起他的手臂顺着光滑的面料从小臂处逐渐滑落到手指的位置。
白色的医疗用布紧紧地缠绕着他修长的手指,因为刚刚捡书的动作,已经有血液开始滴落在地板上了,瞿真颇有些好笑地开口问道:“拿疼痛压一压?”
下一刻她就手指用力挤压着他受伤的部位,鲜红的血液一下子就晕染开在白布上,她的指尖传来湿意。
瞿真勾起嘴角,盯着他护目镜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你的话还是别这么玩了。”
她继续道:“我真的怕你爽得没命,哥哥。”
“被虐欲犯了?三番五次地勾引我,不就是想让我来虐你吗。”
对面的江尧嘴巴里面溢出喘息声,哪怕他戴着口罩,瞿真依旧能够通过他眼部周围泛红的皮肤猜到他口罩下的真实状态,鼻部附近的白色无纺布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不断地起伏着,他原先还有几分清明的眼睛又被雾气给遮盖住了。
瞿真被他这副样子弄得也有点兴奋了,但她凝视着他,开口质问这他的来意:“回来是为了什么,我再问你一遍,老实点,别惹我不开心好吗,哥哥。”
“是为了你”他喘息着开口道。
瞿真不相信他:“我要听真话。”
“这就是真话。”
他稍微缓过来一点了,反问道:“不相信我?”
“行。”
瞿真轻啧一声又重新松开了手,甩了甩手上的血液,她不想再和他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了,根本浪费时间,她其实今天也可以不问,但江尧卖力地演了这么久,她要是不上场加入的话那多没意思啊。
眼前的江尧湿漉漉的渴望眼神舔舐着她从上到下的每一寸,他现在快乐得不行,甚至在用目光持续恳求着。
但不行。
这已经是一条被过往证明为错误的道路了,再怎么努力地走,也只能迎来面对死胡同发呆的结局,瞿真不想再犯以前犯过一次的错误了。
没意义。
她压下心中的不断升腾着的强烈愉悦感,回避掉对方所释放的所有信号,从宽大的卫衣口袋中掏出了专门给他买的特效药,江尧身体的体质非常特殊,而且从小就爱生病,皮肉伤之类的只有大药店里专卖的特效药才能帮助他更快地愈合。
瞿真随手将药放在一旁的书架上,迈开腿准备绕开他离开这个地方,随着她离开的动作像玉石一
样带着微凉质感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我重新回到这个恶心的,该死的,跟地狱没有什么区别的地方,就是为了你。”
江尧声线微颤地补充道:“你是相信也行,不相信也可以,全都随便你,瞿真。”
瞿真停下脚步。
“如果觉得我是为了使坏才回来的话,那就请您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吧,只要你看着我,我乖乖呆在原地完全干不了坏事。”
他呼唤道:“瞿真小姐。”
瞿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看见她转过身满意得连眉眼都舒展开来。
“多放在你身上?”
瞿真搞不明白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晚上你不是口口声声要让我和其他人保持好距离吗。”
但她很擅长扎他的心:“我马上就要有未婚夫了,你知道的,我家教良好,像我这样的有道德的alpha是从来不会和其他的人乱来的。”
江尧被她这番话给逗得直接笑出声了,他这个人装得好的时候就会显得特别谦和温润,一旦露出内里那股疯癫偏执的狠劲,明明还是同样的五官,随着带着痴态的大笑,他此刻瑰丽的就像是某种色彩斑斓的剧毒蝮蛇。
他停下笑声后,理所当然地说道:“可我不是其他人啊。”
“再说了,小时候不是就约定好了吗,要是长大之后我们没有办法结婚或者在一起,我就做真真的情人。”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江尧取下了脸上戴着的护目镜,露出了他漂亮到锐利的眉眼,他轻轻抬眸,像茶汤一样澄澈的眼睛望向瞿真,里面的波光晃晃悠悠地对着她。
紧接着他又取下了口罩,满是带血齿痕的下嘴唇微张,瞿真甚至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幻听出了毒蛇发出的嘶嘶低语。
“是那种吻他的时候会想念着我的眼睛的情人。”
“摸他身体会想念我肌肤触感的那种情人。”
“骗他有事却会在出门后马不停蹄赶来见我的那种情人。”
他一边开口一边朝着瞿真靠得更近了,迷迭香的气味从他腺体处开始向外散发了出来,这些味道就像蛇一样一下子就朝着她盘旋着缠绕了上来。
江尧两只手的手掌都捧住瞿真的脸,受伤的左手食指微微下压,瞿真能够感受到按压在耳骨上的那种纱布所带来的触感,以及温热的鲜血顺着她耳骨外侧滑进脖子就像被蛇缠上一般黏腻的感觉。
他贴的更加紧密了,绵密的呼吸声打在瞿真耳边带来一阵痒意,江尧还没完,他几乎是叹息般继续在她耳边低语道:
“东窗事发之后,你老公要是跑来打我,你赶跑他护住我之后也要怜惜地摸我脸上巴掌印的那种情人。”
“我要当的就是这种情人。”
“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