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皇甫嵩苦笑一声，心中却是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
四百年的大汉帝国，还有未来吗？
皇甫嵩不知道。
这大汉帝国也许不会亡在张角手中，不会亡在黄巾军手中。
却会亡在那大汉皇帝，大汉的衮衮诸公手中。
看着天边的夕阳，皇甫嵩似乎看到了已经日薄西山的帝国。
他看到了那天下风起云涌的大势，看到浩浩荡荡的人民的浪潮。
而他皇甫嵩能够挡住这浩浩荡荡的起义浪潮吗？
皇甫嵩不知道。
他只是一个武将，纵然皇帝再如何赞扬他为国之柱石。
纵然皇帝如今表现的再如何看重他。
但是也终究比不上那十常侍一句话。
他想要拯救这个帝国，想要拯救这个朝堂，可是却无能无力。
在外面他是和赫赫有名的皇甫将军，在朝堂之上，他也只是郁郁不得志的一名武将而已。
如果不是黄巾暴乱威胁帝都，他能不能被启用都是一个问题。
赫赫战功比不上十常侍一句话。
这是他皇甫嵩的悲哀，更是这个朝堂，这個帝国的悲哀。
皇甫嵩不知道自己能够挡住这天下浩浩荡荡的起义大势，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
他世受皇恩，生为汉臣，死为汉鬼。
只要他皇甫嵩还在一日，哪怕逆时代而行，他也要挡住所有的暴乱，守护大汉帝国。
只要他皇甫嵩在一日，这大汉的江山便依旧稳固。
只要他皇甫嵩还在一日，他就要为大汉流尽最后一滴血。
皇甫嵩这一位大汉的将军，如同旧时代的守卫者，明知道必死，也要挡住新时代的潮流。
这不是愚蠢，这是属于铭刻他骨子之中的忠诚。
皇甫嵩收拾心情，调兵遣将，和张角展开了大决战。
如今黄巾军势大，但是皇甫嵩比所有人都清楚。
黄巾军的核心人物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张角。
只要将张角诛杀，那这场黄巾暴乱掀不起多大的浪花的。
皇甫嵩率领朝廷大军和张角对峙。
皇甫嵩看着这一位面目沧桑如同田地之间农民一般的道人。
谁能够相信，就是眼前这如同田间老农一般的道人，掀起了这一场席卷大汉十三州的暴乱。
张角看到皇甫嵩倒是笑着开口说道，“贫道张角，见过皇甫将军。”
对于这一位大汉的国之柱石，张角还是十分尊敬的。
立场不对，但就算是出于敌人的角度，这一位老将军也可以称之当世名将。
在原本的故事线之中，正是这一位皇甫嵩将军，屠三十六方，夷灭黄巾军。
威得震本朝，声名扬海外，国之柱石，万民敬仰。
可以说正是这一位皇甫嵩将军的存在，令大汉续命了几十年。
可就算是这样一位战功赫赫的老将军，得罪了十常侍，一样要被打压。
大汉，这个国度已经病了，病的无可救药。
学医救不了大汉，唯有革命，革了大汉的命。
将整个大汉帝国摧毁，在废墟之中重造。
皇甫嵩看着张角说道，“你便是那妖道张角？”
张角笑着说道，“妖道，贫道可谈不上，贫道只是普普通通一道人罢了。”
普普通通？
呵！
你这普普通通的道人如今已经席卷了大汉十三州，动荡了整个大汉的天下。
皇甫嵩盯着张角，沉吟一声开口说道，“张角，收手罢。你蛊惑这天下万民，掀起黄巾暴乱，造下无边的杀孽，你可知这天下人，会如何看你？后世史书又会如何谴责你？”
“哈哈哈！蛊惑。皇甫将军，这天下万民是受到贫道的蛊惑吗？”
张角哈哈大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说道，“这天下万民，不是受到贫道的蛊惑，是你们，是朝廷，是朝廷逼的他们活不下去了，所以他跟追随贫道。”
张角向前一步，冷笑着说道，“你只看到这天下万民对于黄巾军云集响应，你没有看到，是你们逼的他们不得不如此。这天下是万民之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
“天下为主，君为客，不是贫道蛊惑了他们，是他们的君王已经背弃了他们。”
“天下人看法？后世史书？”
张角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待我入帝都之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皇甫嵩听到张角的话，气的心中一口气提不上来。
可是他也知道，张角有些话说的是有道理的。
这群暴民从哪里来，不还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皇甫嵩心中这样想，但是嘴上却是一声厉喝道，“张角，你给本将军住嘴。休得在这里蛊惑人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若是即时醒悟，那本将军还能为伱美言几句，若是你执迷不悟，到时候身首异处，株连九族。切勿言之不预也。”
“美言几句？”
张角摇摇头说道，“皇甫将军，不是贫道看不起你，你凭什么为贫道美言？如今在大汉朝廷，你说得上话吗？”
一句话，直接对于皇甫嵩形成了暴击。
张角反倒是苦口婆心的劝告道，“皇甫将军，你现在的处境才是真正的死地。此战，你若是败了，那就是罪责加身，你若是胜了，那就是功高震主。”
张角道出来皇甫嵩如今进退两难的处境。
皇甫嵩镇压了黄巾起义，那就是功高震主。
若是没能镇压黄巾起义，那这其中的罪责，他需要一力承担。
张角继续说道，“皇甫将军，大汉的皇帝没有容人之量，而那些宦官是不会允许有老将军这样的人存在的。皇甫将军，不若投降了我等，和我等一起高举义气，再造神州，缔造一个天下人的天下。”
张角的话令皇甫嵩有瞬间的恍惚，他如何不知道他如今的处境。
可他是汉臣，是大汉的臣子。
“住口，身受皇恩，自当为大汉效死。”
皇甫嵩冷冷的说道，“乱臣贼子，蛊惑人心，张角，你的失败是注定的。”
张角再一次幽幽开口说道，“皇甫将军，你能够挡住贫道，你能够挡住这天下煌煌大势吗？看看吧，看看这黎民百姓的愤怒，看看这天下黔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