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当初说的是什么
“我一直以为她被救了,可她是又被抓回去了。”
关洲抽噎着,又被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他的眼里噙上些泪光,睫毛一扇一扇的。
“如果我,如果我当时想多一些 ,她是不是就不会被抓回去了?”
关洲用酸涩的嗓音质问着自己,过去的自己。
他把手撑在额头上,手掌落下的阴影挡住了大半的脸,只能看见顺着下巴滑落的泪珠。
“不怪你的。”易凌玉轻声安慰着关洲。
男人的手在空中试探了好几回才终于落在了他的肩头,上下滑动着,欲图抚平他眼底泛起的皱痕。
“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这样就够了。”
“而且你当时也没有多大,不要自责了。”
“你做得很好了,小洲。”
易凌玉没怎么安慰过人,只能绞尽脑汁想出一些能够让关洲好受的话,说出来告诉他。
贺霖和叶兰舟见状也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门开了又关上。
关洲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向门口,吸着鼻子断断续续的问。
“他们……走了吗?”
“嗯。”
关洲又低下了头,垂着眼沉默的盯着打磨圆滑的桌角。
和安静的空气格格不入的是频次不均的呼吸声。
易凌玉不自觉的抿着唇,大手有规律的轻拍着关洲的背,无声的帮他捋顺凌乱的呼吸。
“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为什么只有我,只有我不用经历那些……”
“为什么?”
“……”
关洲的情绪开始反扑,他的眼睛又皱又红,泪珠随着他无助的话语,扭曲式的跌落下来。
易凌玉给不出回答,他能做的只有等关洲发泄完。
还有趁关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握住他的手。
“这不公平!”
喊完这句,关洲像是瞬间失了气力,身体唯一的支撑点就是被易凌玉牵着的手。
他顺着力道,直直的倒进了男人的怀里。
易凌玉搂住关洲的肩膀,将人打横抱起进了房间。他小心的把关洲放在床榻上,自己则是坐在了床沿,仔细的看着床上的人。
男人的拇指动了动,缓缓靠近了关洲的脸颊,用指腹轻柔的擦去了残留的泪。
关洲的眼睛哭肿了,撑开一条缝就能看见身旁的易凌玉。他感觉脸上像羽毛般滑过,痒痒的,暂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住了即将离开的手,喃喃道。
“小帅……打关洲……”
易凌玉止住已经到唇边的笑意,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捏了捏关洲的手。他的声音沾染上些鼻音。
“才不要打关洲。”
听见这句话,关洲来了精神,他撑起身靠在床头,核桃般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易凌玉,哑着嗓子问。
“你当初说的是什么?”
易凌玉紧张的喉结上下滚动,舌尖舔过齿列,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指腹余着的湿润腻感,滑溜溜水渍渍的。
“我说的是想找你打球。”
“打球?”
“嗯……就是打打羽毛球之类的。”
“哦。”关洲迟钝的点了点头,慢慢松开了握着的手,睫羽在眼睑扫下一片阴影。
他的声音很轻很透,像夏天傍晚的风。
“那我们有空的时候就可以去。”
“家里好像有副球拍。”
易凌玉嗯了声,抬起腿顺势也靠在了床头,他侧目看向关洲,暖黄的灯光在他的眼底镀上层缱绻,盘旋缠绕在瞳孔的每一寸。
两人的肩头无意间碰到了一起,撞出些零碎的笑。
“你笑什么?”
易凌玉弯着唇角:“小洲在我面前哭了,一定是很信任我。”
关洲仰头看见他微陷的嘴角,跟着生硬的笑笑。
“这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当然了,你信任我,我很开心。”
易凌玉说的虔诚,他拉起关洲的手放到自己的头顶,下垂的眼角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摸过头就不用愁了。”
“小洲快摸摸。”
“是吗?”
关洲嘴上还是疑问的语气,手已经自觉的摸上了蓬松的发丝,松软的手感吸引着人不断继续,在无知中沉沦。
易凌玉乐呵呵的顶着个鸡窝头,笑眼盈盈的看着他。
“是不是不愁了?”
“嗯……”关洲说的很小声,像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我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啊。”易凌玉抬手把头发抓得更乱,“就是我不太会安慰人。”
关洲对上他乌黑的眼睛,努力扬起唇,想要让他感受到。
“但是你安慰到我了。”
易凌玉开心的眨了眨眼:“我会一直安慰你的。”
“嗯。”
“不对不对,还是不要有那么多伤心的时候才好。”
“嗯。”
卧室里开着明亮的顶灯,暖烘烘的光线撒在空气里,床上的人并排着靠在一起,肩对着肩,温馨从身体相交处蔓延到整个房间。
“痛苦是不应该被比较的才对。”关洲忽然出声,话语间流淌着平静,“不管大的小的,都是痛苦。”
“对啊,你已经做了能做的,至少过去的小洲做得足够多了。”易凌玉拧着眉一字一句说得真诚。
关洲的大脑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明,易凌玉的话破开了他给自己设下的死角,开凿出一条阳关大道来。
现在的他还能帮许眠。
有他,还有易凌玉。
“你能送我去见许眠吗?”关洲问。
“当然了。我到时候在外面等你。”
易凌玉回得干脆,他翻身下了床,回到自己的专属床位躺下,超大声的说了句晚安。
“晚安。”
天花板的顶灯应声熄灭,只留下床头柜上一盏微亮的夜灯,倾泻无尽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