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会去寻找十二岁的她
不知过了多久，苏屿柠感到一丝疲惫，伸了伸懒腰，发现坐在对面的姐姐在盯着自己冷笑。
‘她的眼神澄澈又浑浊，温柔的微笑中又含着阴冷，这种表情的奇怪我无法言语,只让我感到恐惧，是能穿透骨髓的恐惧。’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
苏屿柠想到这问道：“姐姐，你一直看我干嘛。”
“没事呀，只是觉得你漂亮，想多看几眼，你不会把姐姐当作坏人了吧。”夏纾说着便捂嘴笑了起来。
“抱歉姐姐，这让我有些不舒服。”苏屿柠脸色泛红。
“真可爱，姐姐不看了，你学习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您叫我小苏就好。”苏屿柠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小苏，先别走，姐姐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呀。”苏屿柠不太想和她过多交流，可出于礼貌又不好直接走掉。
“你说，什么女人才算漂亮，就像你我坐在这大厅之中，稀散路过的人都会多看我们几眼，不论男女。”
听到这个问题苏屿柠起到一半的身子又重新落座“有趣，姐姐不妨先说说看。”
“女人好的皮囊是父母的恩赐，对美的追求是性的本能，漂亮只是符合大多数人的代名词，就像明码标价的商品一样，它们不会变，人们会根据自己的喜好需求挑选不同的商品，但漂亮永远具有优先级，所以很遗憾，我们两个也不能幸免于难。”
“所以姐姐认为我们两个都很漂亮？”苏屿柠反问。
“你觉得呢。”
“姐姐说的不完全错，但我想漂亮应该是能够让一个人放下所有戒备，能在第一面让你看透一切，虚伪，庸俗一切皆被尽收眼底，小时候看着橱窗中的连衣裙，它很漂亮，当时的我用尽所有，放下尊严都无法触及的，所以漂亮，人就是这样，漂亮的人或物永远想要得到，却不知得到了又如何。”
“我们不是明码标价，更不是任人摆弄的商品，所以才要珍惜手中的选择权，而这，就不是漂亮所能掌控的了。”
“选择权吗？可能是对你吧。”夏纾只是无奈一笑。
“即使有时微乎其微，可现在，你就能决定中午要吃什么，下午要做什么。”
“不说了，我要回家了，不然我哥哥会着急。”苏屿柠先行离开。
夏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到了三年前的自己，那时她没有选择的权力，父命难违，如今的选择权已经把握在自己手中，又感到无比迷茫。
‘难道我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吗？不对，在苏屿柠的想法中，我连漂亮都算不上。’
苏屿柠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回来了，复习的怎么样。”
“还好，上午有一个奇怪的姐姐一直和我聊天，有些静不下心，就早回来一会。”
“奇怪姐姐吗？她都对你说什么了。”
苏屿柠打开冰箱拿出可乐“她说我很漂亮，就一直看我，让我挺不舒服的，临走还问我是怎么理解漂亮的。”
“总之就是很奇怪。”
傅瑾禾笑道：“男色狼和女色狼要同时防备，很苦恼吧。”
苏屿柠只是耸了耸肩“大概吧。”
“对了，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不会太久，你要乖。”
“恩~~~怎么才算乖？”
下午一点五十九分。
傅瑾禾坐在吧台边，手持勺子静静搅拌着桌上惠兰咖啡，等待那位不速之客。
今天店内的客人不少，可能是咖啡馆中又新增了一个老旧的书架，李紫佟自然无暇顾及傅瑾禾。
“傅瑾禾，好久不见。”
傅瑾禾闻声回头，夏纾还是如仙女一般不可方物，浅绿色的大衣在阳光的映射下甚显鲜艳，对比之下任何锦缎都显得暗淡无光。
“三年，也不算太久吧。”傅瑾禾依然搅拌着手中的咖啡。
夏纾见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也没有生气“你邀请我来的这里吧，地主之谊都不做到吗？”
“佟姐，给夏小姐来杯美式。”
李紫佟扭头看到夏纾也有些惊讶，和她打过招呼后便继续忙了。
“我们复合吧。”
“这么直接呀，如果夏小姐大老远飞到这里只是为了和我复合，可就太不值了。”
“当然，我上午见到苏屿柠了。”
傅瑾禾抿了一口咖啡“我知道。”
“你就这么淡定？不想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
“她和我说过了，你是个奇怪的漂亮姐姐。”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对吧。”
“你的脾气肯定会这样。”
“那你怎么就肯定我不会伤害她，还让她出门。”
“你不会傻到靠暴力解决问题。”
“翻译过来，就是我的智商不如她咯。”
“正解。”
夏纾倒是被傅瑾禾逗笑了，绕了一圈只是为了说她不如苏屿柠聪明。
“可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苏屿柠终究登不了大雅之堂，就算你的父亲现在和你妥协，让你躲在这小小的陵城混日子，可傅家最终还是要交到你的手里，这是宿命，连她口中微乎其微的选择权都没有。”
“那就不劳夏小姐关心了。”
“瑾禾，之前是我不对，你就回到我身边吧，我不能没有你。”
泪水从夏纾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咖啡中，泛起涟漪。
傅瑾禾将两杯咖啡并排摆放道：“你看，哥伦比亚惠兰的香气浓郁，软糯香甜，而你的美式口感清淡，苦味柔和适中，甜多了会腻，可苦多了也就适应了。”
“这是在你出国一年半后我才想明白的道理。”
“破镜不能重圆，这世上唯一不能修复的只有感情，错过了，就不会有了。”
“今天这杯咖啡我请，也算是我们的故事有了一个结局吧。”
傅瑾禾推门走出咖啡馆，沿着街道漫步，地上几片零散的落叶随风飘动，冬天将至，它们却无家可归。
夏纾追出了门外喊道：“如果回到十八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傅瑾禾没有回答。
‘我想我会去寻找十二岁的她，被丢弃的滋味，体验过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