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南宫之余
他本欲直接抱她飞往仙医阁,终觉不妥。夏夜单薄的寝衣仅及膝,米米安寝时未着内甲,稍有不慎,便恐云裳微敞,他不愿米米之体肤遭他人窥视。
米仙正欲悄取些许灵食,闻声顿止,脑海中首现之策便是足尖轻勾,将木椅踢至远处,怒指浅商,厉声道:“令汝唤醒吾妹非是允你入其闺房,竟擅自侵入,且窥探吾妹衣衫,尔乃邪徒,速离吾府。”
米父米母泰然自若,阅典者继续阅典,备早膳者依旧忙碌,此二童自幼斗嘴不休,片刻不得安宁。今同席而坐,必先稳心神,处变不惊,淡然以对,只要二童不拆屋毁舍,诸事均可宽恕。
浅商本性慵懒,却在米仙屡次挑逗之下,心绪亦渐浮躁。况米米尚在病中,谁有心思与她口角?他冷面而下,足音咚咚,行至楼梯下,立于米仙之前,仗身高之优,提其衣领,“聒噪,令换即换,何须多言。速速行动。”
米仙于女眷间本已出众,此刻却被男子之高大压下一筹,更羞辱者,他竟抓其领口,意欲何为?欲夺屋主之位乎?!手猛拍其污手,顺势在其胸前一掌,“放手,吾自能行走,欲勒毙吾耶?”
浅商撤手,目示意米仙前行,随后跟上,米仙愤愤踏上楼梯,至门前骤停,转身,面对近在咫尺的浅商,眸中闪烁狡黠之笑,白齿微露,阴森而诡,“此地候着,哼哼。”
她华丽转身,回首之际,顾盼生姿,笑靥如花,门启又阖,浅商眼前唯余她飞扬的光泽卷发,以及发间隐约的幽香,室内传来得意之笑声。唇角微抽,背靠墙垣,静待米仙更衣。
米仙得意之笑,在目睹米米病情时凝固,面色苍白,她弃了戏弄浅商之念,迅速为米米换上外出之袍,心中暗自不悦,米米之春光竟被浅商窥视,实难容忍,他日定要让浅商袒露无遗,方显公允。
为米米穿戴完毕,她汗湿轻衫,重开门户,极不情愿地邀浅商入,“走吧,送米米至仙医阁。”
浅商抱起米米,先行下楼,米父母见米米昏迷不醒,遂与米仙共赴仙医阁。下车后,浅商怀抱米米步入急诊室,米仙则去泊车。一番周折,米米卧于病榻,众人凝视点滴缓缓滴落,时光仿佛凝滞。
浅商倚窗而立,目光穿过窗棂,望向身着浅蓝病袍的患者,沐浴阳光,多显惬意。其目渐迷离,转而注视角落中蜷缩的弱小童子,抱膝倔强,不顾腹中抗议,他深知病痛之苦,再坚强,病体亦感生不如死,米米此刻亦备受煎熬吧。思绪及此,他冷笑无声,病得恰是时候。
米仙·南宫
他沉思之际,肩头突遭重击,非拍所能形容,力道之巨。他望向一双清澈眼眸,她毫不客气,以命令之态言道:“浅商,购些食来,吾饥矣。”
若换作他人,美女之命必欣然从之,而他,修长之手轻轻拉下她搭于肩上的小手,淡淡道:“饿则自寻,吾无意为之。”
手触浅商之寒,她抚抚未起之疙瘩,俏脸皱成一团,又戳其坚挺胸膛,咬牙低吼,“使你购食还需看心情,汝怎无寄人篱下之自觉?吾尚未索租,区区跑腿又有何难?吝啬鬼。炎炎夏日,你手何以如此冰凉,莫非偷食寒冰灵果?速速交出。”
浅商绕过米仙,直向医馆大门,推门而出,欲为米仙觅食,智者皆知屈服,女子太过聒噪。行至门外,他挑眉望向堵门之南宫,语调冷漠,“南宫新,何事?”
南宫新欲敲门之手一顿,见开门者乃浅商,颇感意外,收起讶异,礼貌回应:“可否借用汝之通讯符?吾之符已无灵力,病房之符又无法接通。”
微颔首,手探入袖,浅商触及空无一物之袖,略显尴尬,匆忙间似忘携通讯符,他转身对望来的米仙随意道:“将你的通讯符借予他。”
米仙正自得于浅商之顺从,悠然削果,未料浅商回首,小刀险削及长甲,忙敛怒气,将断果掷向浅商,“吓煞我也,你必心怀不轨,区区小事,竟如此报复。”
浅商无奈望向白壁,谚云:亏心之事勿做,鬼敲门亦不惧。米仙纯因心虚,方出差池,他实属冤枉。
掷来的果皮自然难中身手矫健的浅商,他侧身一闪,果皮擦胸而过,啪嗒一声,击中另一人胸膛,此人非南宫新莫属,果皮之水渍在其白衣上留下明显痕迹,顺衣而下,至白靴之上,几经旋转,终落地。其面色亦转阴沉。
本无意击中浅商,却不料误伤旁人,米仙亦惊慌,自沙发跃起,捂住大张之口,下巴险些脱臼,糟矣,所掷乃名牌,此西装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不过无心之失,忙弯腰连声致歉,“抱歉,抱歉,吾替你擦拭干净,实在抱歉。”
她拉南宫新入病房,手忙脚乱,胡乱抓起桌上纸巾盒,抽出纸巾,向水渍抹去,虽知无效,总要示以诚意,免其责难。心中暗忖:礼多人不怪,务必诚恳,务必挽回。
南宫新本欲言无妨,目光却落于病榻之上的米米,关切问道:“请问,米米是否染疾?严重否?”
米仙止住夸张举止,望向浅商,又望米米,眼珠一转,“无大碍,敢问阁下是?”若是熟人,赔偿衣物之事或可免。
他入内许久,未见米米睁眼,面色不佳,尚在输液,心莫名一紧,忆起常卧病榻、面色同样憔悴的妻子,答道:“在下南宫新,米米现为吾之书吏。”
浅商落座,米仙微赧接过其名帖,彼时眼神温柔,令她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