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帐外电闪雷鸣，帐内灯火通明。
“队伍停下！就地扎营避雨！”
古道上，一声洪亮的声音随之响起，笛子声随即而响。
一支二十辆马车大约两百人的车队，此刻有序的缓缓停下。
虽说是未时，可天空却是如同黑夜一般，昏暗无比，唯有道道闪电，点亮整片大地天空。
天如同决堤一般，将水倾倒而下，水滴颗颗如红豆般大小砸落在车队的马车之上，引起重重的滴答声。
古道虽宽，但地面却是早已经泥泞不堪，不少马匹已经是寸步难行。
随着这一声令下，车队之中大多数人都是长叹一口气。
笛声过后，车队之中的一些男丁便是将马车开始牵动起来，带到不远处的破庙之中避雨。
一行人也纷纷开始忙活起来。
约半个时辰之后，原本的破庙，和广场上，皆是起了大大小小的营帐。
营帐之地，是堆满了沙石，这让营帐能够离地，避免流水浸泡。
中间的一座营帐内，宋云雅已经早早的坐在灵昭备好的蒲团上。
而林天尘则是远远的坐在一旁，因为自从出了帝阳城之后，他就是一直被灵昭的姐姐武昭冷冷的眼神所盯着。
只要是他一看向武昭，她的目光就一定是在林天尘的身上。
有时候林天尘就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有预知，每次看她的时候，都是能够被她抓住。
不仅如此，就连他看向宋云雅的时候，更是能够直观的感受到背后的一阵阵凉意。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谁叫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要做那些事情，不过呢，我还挺佩服你的。”
“你不知道，在南玄门外，有不少明文阁的书生，还有城中的不少世家大族，有不少殿下的爱慕者。”
“你在他们面前这么亲昵，不就是在挑衅吗。”
“而且你还挑衅了姐姐，路上你可要小心咯。”
灵昭来到了林天尘的身旁，低声的与林天尘说着，双眸都快笑的弯成月牙。
在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天空之中立刻是响起了一声闷雷，片刻之后，一道闪电随即而至。
“其实我还挺喜欢看他们那种可望不可即的样子，而且我可是驸马，南玄门本就是为我们送行，我为什么要顾及他们的感受？”
林天尘低声与之说着。
在他看来，如果在这个时候都唯唯诺诺的，不仅是让他们看不起，更让人所耻笑。
就算是被记着，这离别之际，还怕他们追到幽州不成？
“那你可要”
“灵昭，成何体统！”
还没等灵昭的话语说出，在宋云雅身旁的武昭便是冷冷的说道。
她一身墨色长衫，加上此刻她的神情，显得极其庄严。
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武昭冷眼看向了林天尘。
一路上，武昭都是这样的眼神，不知为何，从心里她就是反感林天尘，虽说不知道圣上为何会将长公主赐婚于这样的一个人。
虽说是上阳的状元，却是一身都毫无修为，更重要的是，毫无背景，对于长公主来说，这样的一个人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而且还会拖长公主的后腿。
所以见林天尘的时候，她便是没有给过好脸色，而在玄南门的时候，林天尘的那些行为，更是刺激到了她这敏感的神经。
“武昭，不必如此，你和灵昭先退下吧。”
正当此刻，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宋云雅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道。
灵昭和武昭听闻，皆是一愣，灵昭倒是很识趣的离开，可武昭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见宋云雅的眼神之际，她还是收回，不忍离去。
营帐内，烛光闪动，帐外，风声大作，伴随着雨滴滴落声，时不时还有道道闪电。
可营帐内，当灵昭武昭离去后，只剩下林天尘和宋云雅两人。
宋云雅并没有说话，而是将那檀木书桌上的茶具摆弄着，将一壶水放入那铁炉上加热。
林天尘见状，移坐而至，静坐在宋云雅的面前。
清澈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宋云雅的一举一动，这美人沏茶，倒是林天尘从未体验过的，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一个古装女子。
一举一动间，尽显儒雅，芊芊细手熟练的摆弄着茶具。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此话用在你的身上还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林天尘看的出神的时候，宋云雅的话语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道。
这让林天尘盯着她的眼神收回，淡然一笑：“人总是会变的。”
“在殿试，我倒是见过你，也算是第一次相见，可不是今日这般大胆的看我。”
“那天你可是心有所想，可目不敢视，虽满腹经纶，可依旧顾及许多的。”
“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宋云雅语气很文静，摆弄着檀木书桌上的茶具，一遍又一遍的洗着茶具。
从殿试见到的第一面，再到遇刺之后，林天尘给她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见面倒是含蓄温文尔雅读书人，可南玄门之后，给她的感觉倒是有种不一样。
这让宋云雅十分的好奇，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会有这般的变化。
话语间，她已将茶温好，送到了林天尘的面前。
营帐外电闪雷鸣，帐内林天尘却是极其的安静。
“或许只有历经生死，心态自然是有些变化。”
“若被条条框框所束缚，活着也太累。”
林天尘没有过多的解释，毕竟这些事情越说只会是越乱。
总不能说自己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罢了。
这几天的相处之中，林天尘也发现，整个公主府上，几乎所有人对于宋云雅，是绝对的服从。
这种服从，是从心底而出的，下到牵马佣人，上到贴身护卫，皆是如此。
而在这几天的旅途之中，无论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途中下人的失误导致马车受惊奔跑，宋云雅都是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脸上始终都是淡然沉稳。
这样的感觉，让林天尘一度的觉得她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般，没有任何的情绪。
除了平常的那种淡笑，他是看不出一点宋云雅有任何的多余情绪。
最多，也是看到她望着一些事物，微微发呆，可那些，也是片刻。
“束缚？”
“看来你看的通透。”
在宋云雅的话语落下，一阵巨大的雷鸣声再度的响起来。
就连帐内的林天尘听到，都不禁的看向了帐外。
“看来此番幽州之行，倒是出师不利。”
“天礼司曾观天象，说是将连续下二十多天降雨。”
“若是如此，幽州”
宋云雅说到一半的时候，清灵的眸子微动，转而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林天尘，随之问道。
“若是涝灾，你会如何处理？”
正用茶杯暖着手的林天尘突然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微微一愣。
林天尘虽不知道宋云雅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他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总不能用古典之术，“荒政三策”，灾而哄抬粮价，引商而动，从而降价劫粮吧”
“那些粮商倒也不是傻子。”
“最重要的还是随机应变，刻意照部就搬的话，谁来也处理不了，文正公并不是胸有奇谋，却是能够因地制宜，随机应变，不拘于古，且为人正直，久得人望，方能成事。”
林天尘身为一个文科生，本想说很多，可是再想想，这些说再多，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毕竟要是真的涝灾，在古代，要处理的东西可太多，救济粮能不能发下去？官员如何处理等等。
想想就让林天尘头疼，他也只能这样说道。
宋云雅听闻，莞尔一笑，她清灵的眸子时不时的看向了帐外
这样的回答，倒是听的少，上阳三千年，典故不少，这救灾之道，可谓是各有典故。
可是到了实际，还是有不少灾民出现，朝中救灾虽用心，可总是有种力不从心之感。
也有人用过典故，去救灾，可是却是东施效颦，往往是适得其反。
两人之后，虽有交谈，但大多是林天尘在说，宋云雅倒更像是一个倾听者。
渐渐的，两人成婚以来，第一次这般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