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 章 都还是人吗？

    此时大雨已然停歇。老人的步伐缓慢而艰难，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的，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倒下。风吹动她身上的白色塑料布，她身着短袖，没有保暖的外套，在这种天气中显得格外单薄。真不知道老人以前是如何度过的……

    文双文和平平远远地、慢慢地跟随着。老人一路前行，来到另一个村子的自建二层楼前。“老二呀……你在家吗？”她小心翼翼地呼喊着。然而，无人回应。老人弓着腰站了好一会儿，又喊道：“老二，开开门，妈冷啊……”依旧没有人回答。老人擦了擦眼泪，脚步更加沉重了。

    老人继续前行，又来到了一个村子。她走到一户人家面前，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拍着门。“丽丽……有人在家吗？妈去找你哥了，你哥不给我开门，你给妈开个门吧！”这家人同样没有开门。老人又走到村尾的一户人家面前。

    “老大，在家吗？开门啊！”老人哭着说道，“妈没地方去了，你开门啊。”大儿子打开门，老人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连忙说道：“大儿呀，妈饿……”大儿子却摇头拒绝：“你还是去我弟弟他们家去吧！我家没有你住的地方！”老人噗通一声跪下，哀求道：“你让妈进去换身衣服也行啊！”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老人双目呆滞，站了好久才缓缓转身，沿着原路返回。她再次路过女儿家门前，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平平伸出手拦住她，声音有些颤抖：“老奶奶，别去了。”老人顿住脚步，直直地看着平平的手，许久才转头。

    ““孩子，你是谁家的呀！怎么下雨了还跑出来！”平平愣住了，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在眼眶中打转。老人摇头叹息道：“快回家吧！你家人会着急的！”说完，她再次抬头，迈着沉重如铅的步伐往回走。平平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哽咽着说道：“别走了，他们不会给你开门的。他们不会管你的。”老人的身影在风中显得如此孤独，仿佛一片被遗弃的枯叶，无助地飘荡。

    “不管我！为什么呀？我是他们的妈妈，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妈妈开门？”文双文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太不像话了吧？自己妈妈大雨天走了几个儿女家，没一个人给她开门？”

    老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向文双文他们讲述她的儿女。老人的老伴世后，老太太将自己的宅基地分给了大儿子，女儿嫁在同村。小儿子分到了父亲在邻村盖的另一个房子，二儿子虽然没分到房子，但拿到了父亲的积蓄，结婚后在老丈人的帮助下买了一块地皮盖了小二层楼。

    老人把最后剩下的财产平均分成四份给了四个孩子，而老人的赡养问题却引发了三个儿子之间的反目成仇。大儿子说母亲是大家的，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养；二儿子说他只拿到了一点钱，没有得到房子，不应该他养；老儿子说他两个哥哥都有钱，就他穷，凭什么让他养；女儿则说分家时她只分到一点钱，养老人是儿子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最后的商量结果是老母亲每个儿子家住一个月，然后再轮到另一个儿子家，女儿每月给一百块钱生活费。然而，上个月轮到大儿子家时，大儿子却说：“儿媳妇要进门了，房子没有地方给老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