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沾过血的大人”
击退头盔团之后，众人开始打扫战场。收拾满地弹壳，扬尘，损坏的掩体，同时大家默默地回收了地上头盔团撤退时丢弃的武器和装备，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了十分钟，战场逐渐被清理干净。原本混乱不堪的阿拜多斯学院操场变被打扫的基本整洁。
“好了，都清理干净了，总之这次真的太谢谢老师来和我们一起战斗。”打扫完后，白子可算能放松下来了，于是赶忙感谢卡尔的帮助。
“哪里哪里，这不过只是身为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而已，过誉了过誉了。”卡尔表示谦逊地说道。
“老师，您就别再谦虚啦，这次能够成功全赖您的英明指挥呢！”野宫此刻已然认定卡尔的确是个值得信赖的大人。
“哼，虽然不太情愿承认，但不得不说，老师，您还是有些本事的。”傲娇黑猫芹香也难得地认可卡尔的表现，或许，他真的有能力带领阿拜多斯走出当前的困境，顺利化解关停危机。
“哎呀呀~后辈们啊~能不能给大叔我一些和老师独处的时间呢？大叔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老师私下聊聊哦。而且，就像老师之前说的那样，会有空投物资送过来，你们就在这里等待一下物资补给好不好呀。”星野在战斗结束后，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还让对策委员会的其他四个人着手准备回收空投补给。
“那么，老师，我们就上天台去谈那些重要的事情吧。”星野一边说着，一边向卡尔做出邀请手势，并率先朝着楼梯走去。
阿拜多斯教学楼的天台。
“这地方确实适合独处，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不过，星野同学，把我叫来天台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卡尔一脸疑惑地看着星野，心中暗自揣测着对方的意图。
星野静静地站在天台边缘，当卡尔走到她身边时，星野快速转过身来，原本温和的目光此刻却变得锐利无比，仿佛能够穿透人心。卡尔被星野的眼神吓了一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笑容，微笑着问道：“星野同学，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用这么盯着我看。”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这种紧张的氛围。
星野深吸一口气，然后郑重地说道：“老师……你还在隐藏着自己的本质对吧？”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是在向整个世界宣告自己的判断一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卡尔的脸色微微一变，这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星野的眼睛。然而，他迅速掩饰住了内心的不安，故作惊讶地反问道：“什么本质？我本质不就是一个老师么？有什么问题吗？”他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果自乱阵脚很容易把对峙主动权丧失掉。
星野紧紧盯着卡尔的眼睛，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她继续说道：“刚才在对策委员会活动室的时候，我已经看出来了。你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老师！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你怎么会如此熟练地使用武器？又怎么会对战术部署和指挥作战如此了解？更重要的是……你身上那种洗不掉的血气又是怎么回事！”
星野的话语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直击卡尔精心构筑的伪装。她的每一个字都犹如锋利的箭矢，准确无误地射中卡尔的要害，令他无法再用言辞来反驳。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既警惕又认同的光芒，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位看似懒散却暗藏锋芒的娇小少女。
“那些曾经染指鲜血的人……他们永远也无法掩盖自己的罪行，血腥的味道将如影随形，纠缠一生……”星野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同时，果断地抽出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无情地瞄准了卡尔。
“你必须向我坦白一切，老师……我绝不会让对策委员会的大家和充满危险、双手沾满鲜血的大人共处一室！”星野的声音坚定而决绝，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着自己的决心。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如果此时此刻卡尔选择与自己动手，那么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自己都必须要战胜他。
自从 15 岁那年的那个夜晚，亲眼目睹了梦前辈光环破碎后离世的惨状，星野便深刻地认识到，这些所谓的“大人”往往会给周围带来无尽的灾难。他们的存在就像是一颗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将美好毁于一旦。从那时起，星野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身边的人，绝不能再让类似的悲剧发生。
面对眼前这个看似深不可测的卡尔，星野毫不畏惧。她知道，对方或许有着强大的实力，但自己必须这么做。她的霰弹枪死死的瞄准着卡尔，准备迎接卡尔即将到来的攻击。在这场较量中，必须要守护整个对策委员会后辈们的安全。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卡尔竟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异常冷静地开口说道：“你究竟是打架呢，还是更想听我讲故事？星野同学？如果你想听故事的话，那么把枪放下，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交流。”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完全不惧怕星野的威胁，走到天台上放着的一处长椅上坐下。“坐吧，要听故事就现在来。”
很快，星野收起了枪，两人坐在长椅上，还是卡尔先开口。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外来人，准确来说，是来自于基沃托斯以外，十分遥远的地方……那里是我原来所在的‘世界’，一个糟糕透顶的世界。”卡尔坐在长椅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向远方，缓缓讲述着自己以前的故事。
“在我还小的时候，生活还算美满幸福。父母恩爱和睦，对我也是百般呵护疼爱。那时候的我无忧无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快乐。我曾经天真地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我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等我大学毕业后，就会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建立起自己的家；然而，现实却不让我这么下去……”说到这里，卡尔的声音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姑且用那个世界的历法来说吧，公元 2033 年，一场突如其来、史无前例的超级飓风席卷全球，这场风暴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摧毁了无数的城市和村庄，带走了无数人的生命与希望。而我的生活也因此彻底崩溃，家庭支离破碎，学业被迫中断。我不得不进入难民营，在那里，每一天都是无尽的黑暗和痛苦…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压抑的气息，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食着污浊的空气，令人窒息难耐，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经历，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卡尔继续说。
“从难民营出来后，我变得一无所有，连容身之所都找不到，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加入一个名为&34;无邦者&34;的组织。在这个被摧毁的世界里，我们这些无邦者犹如浮萍般漂泊不定，竭尽全力地挣扎求存，时间来到公元 2040 年，一场新的大规模战争又突然爆发。两个强大的势力开始利用无邦者作为棋子，展开了残酷攻伐，而我，不幸地成为了这场战争的参与者，正如你所说，那时的我双手沾满了鲜血，我不禁扪心自问：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我？为什么我要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战乱与苦难的世界里？”卡尔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哀伤，似乎对过去的遭遇仍然无法释怀。
“直到在2042年，在一处被称作南极洲的地方的战斗中，因为敌方引爆了目标之一的钻井平台，我彻底死了，那时候我倒是感叹，如果有下辈子，我想起一个没有战争的新世界，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神真的回应我了，再次醒来之时，我就来到了基沃托斯。”
卡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些许，他看着星野，缓声道：“好的，星野同学，这便是你想要了解的全部真相，有关于我这位老师曾经的所有经历，你满足了吗？”当所有的话语都说出口后，卡尔终于可以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起码在基沃托斯生活的这段日子里，我已然下定决心重新开始了。”
星野听完卡尔讲述的故事之后，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愧疚。她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卡尔实在是误解太严重了。如果换作是自己身处在那个充满战争的环境中，星野不禁自问，自己是否能够像卡尔一样拥有生存下去的勇气和能力呢？恐怕答案是否定的。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她也会感到绝望和无助。
“老师……对不起，我误解你了，真的没有想到，你原来有这样一个过去……”星野不禁低下头向卡尔道歉。
“没事，都过去了。”卡尔平静的说。“至少，现在我的新生活很不错，远离了过去厌恶的一切。”
“你的痛苦结束了，我的呢？老师…”星野这时候开始忍不住抽泣了，长久以来一直积压在心底痛苦，压抑，这时候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星野才会选择好好的哭一次。
“就像你看出我是个‘沾过血的大人’一样，我怎么看不出来你也在隐藏自己呢？没人会怪罪眼泪的，哭一场吧。”卡尔这时候摸摸星野的脑袋宽慰道。
起初，星野只是轻声啜泣着，但很快，她便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长期以来积累的负面情绪如决堤般汹涌而出，或许正如卡尔所说，没有人会责怪泪水的流淌，尽情地哭一场吧。
“已经有多久没有哭泣过了啊！！！”当星野内心最后的防线被冲垮时，她终于能够放下那些沉重的负担，全部地……释放出自己长久以来深埋心底的痛苦。
此时此刻，卡尔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他深知，在女孩子哭泣的时候，如果自己贸然打扰，将会显得极不礼貌。于是，他静静地等待着，直到星野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然后，卡尔适时地递上面巾纸，温柔地示意星野擦拭掉满脸泪痕。
“那么，星野同学是否愿意与我分享下你以及阿拜多斯学院曾经的故事呢？”卡尔轻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之意，虽然刚才星野还在敌视自己，但是误会解除之后，大家就可以忘掉不愉快了。
“嗯……”星野一边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面庞，一边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每一次擦拭，都带着无尽的思绪和情感。待到她终于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后，似乎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卡尔，嘴唇微微颤抖着，开口道：
“老师，接下来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它发生在很久以前，那时您还未踏足此地……早在那个时候，阿拜多斯是一个非常繁荣的学院，它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自管区的建设也十分完善且优质，每年都会吸引无数的人们前来参观入学。还有各种各样的文化活动和传统仪式，其中最盛大的莫过于沙漠节，那是一场属于整个学院的狂欢盛宴。
“然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已如过眼云烟般逝去。”星野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而又凝重起来，她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直到沙暴的突然袭来，彻底改变了这一切。那场冷酷无情的沙暴摧毁了我们的家园，将昔日的繁荣昌盛瞬间化为一片废墟，学院原本充满生机与活力，如今变得荒芜而破败不堪；曾经热闹非凡的自管区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变得冷冷清清；许多市民迫不得已纷纷搬离此地，寻求新的安身之所；不少学生也因为各种原因选择转校离去，为了应对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学院不得不四处举债，借来了大量的资金，但这仍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沙漠治理工程最终以失败告终，不仅没有取得任何成效，反而让学院背负上了巨额的债务，如此一来，就连那些想要坚守到最后一刻的学生们也心灰意冷地离开了。”
“到我入学的时候，整个阿拜多斯已经搬到了现在这座校区，而仅剩下的学员也一个个离开，到最后只剩下我和梦前辈两个人。”
提到那位梦前辈，星野的眼神也温和起来：“梦前辈她总是有些笨，还很喜欢幻想，幻想学院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幻想沙漠里有比湖泊还大的绿洲，我问过她为什么要这样乐观，这样想着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她说，等什么时候我也有后辈就会明白了。”
“那么梦前辈现在为什么不在学校里，她最后也转学了么？”星野听到卡尔的这个问题时，不禁紧紧握住拳头，像是在努力克制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一般，身体颤抖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眼神中仍然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悲痛和哀伤。
过了好一会儿，星野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一些。她说道：“老师，梦前辈……已经牺牲了，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光环已经彻底破碎，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她永远地离开了我……”说到这里，星野的声音不由得哽咽起来，眼眶也渐渐湿润了。
“我很抱歉，我不该问那个问题。”卡尔连忙为自己冒犯到星野的问题道歉。
“因为那件事情，看到你这样沾过血的大人，我才会选择和你对峙…我曾经许诺过要保护好自己的前辈，但我却没有做到那件事。我真的…害怕再次失去重要的人……”
“好了，现在没人会伤害阿拜多斯的大家，我既然接了委托，那就要帮阿拜多斯的大家解决问题。”卡尔说着，同时招呼星野站起来。“该走了，其他人已经领完补给品回去了，不能让她们等太久。”
对星野来说，尽情的哭一场，把负面情绪倾诉出来之后确实好受多了，她擦干眼泪，跟着卡尔返回活动室。
“嗯～大叔我也不能让后辈们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