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倒霉催的
议政殿。
文武百官分立两列，手执朝笏，双膝跪地，高呼万岁。
天熙帝高坐于龙椅之上，身着宽大的姜黄色飞龙在天暗纹龙袍，俯视着文武百官，不怒自威，“众位爱卿平身！有何要事，一一奏来。”
左相朱琳出列：“启奏陛下，臣有事启奏。
天熙帝颔首说道:“朱爱卿奏请何事？”
朱相躬身说道:“太子之位空悬已久，恐生事端，臣奏请陛下，早日立储，以安国本，以稳民心。”
右相王弼之微微一怔，心想这老朱今天这是怎么了，这离上次众臣奏请立储被驳回，也没过多久啊。莫非是陛下授意的？
上次是以他为首的几个臣子，本欲将立储之事提上议事日程，一是当今皇上年事已高，早日立储也是众位臣子的一大心愿，二来也是因为自己的亲外甥，康王李子琛和自己的皇后妹妹一再催促，但只提了立储就被皇帝一句“朕老了吗”给怼了回去。
他迅速抬眼，想看一下皇上这次的反应，奈何皇帝一脸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也不敢久看，只微微垂眸，静观其变。
大殿内静默了片刻，天熙帝威严的声音响起:“王相，依你之见呢？”
王相被怼怕了，他微一沉吟，说道:“陛下，您正当盛年，立储之事……不急于一时吧。”
一陈姓御史出列，双手将朝笏向前微微一送:“启奏陛下，王相此言差矣，自古因储君之争，朝纲不振，分帮结派之事还少吗？陈附议朱相之奏请,请陛下早立储君，已安国本。”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附议声此起彼伏，天熙帝眼神一扫，就明白了：老三终于出手了。
也好，虽不服老，奈何天不假年，立了老三当太子，自己可再好好培养他几年光景，也断了一些有狼子野心之人的痴心妄想。
但愿老三准备充分些，否则他一旦松口，以王相为首的康王拥趸恐怕也不会放过此次机会。对了，还有支持梁王的人，或许也会跳出来，到时候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他也不好强压，否则，他那个执拗的大儿子，指不定会干出啥事来。
为君难哪！
天熙帝想着，缓缓开口了：“立储之事久置，非是朕贪恋这个位置，实是朕的三个不肖儿还需要历练，朕也想再瞧瞧，谁更适合这太子之位。今天既然这么多爱卿都认为此事该议上一议，那便议吧。”
天熙帝略一停顿，看向一向中正的朱相：“朱相，既是你先提起，那么朕便先问你，你心中的储君人选是哪位皇子？”
朱相本就欣赏信王的贤德和才情，又有老师杨太傅提点，立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臣以为，信王殿下文采武略出众，品性纯良，可谓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礼部裴尚书冷哼一声，出列说道：“朱相此言差矣。启奏陛下，自古立储皆立嫡立长，若嫡庶不分，长幼无序，朝纲岂非乱套？太子又何以服众？不立嫡立长导致王朝灭亡的例子还少吗？古有秦不遵循此礼，二世而亡的惨痛教训历历在目呀陛下！”
他是大皇子的人，上次王相提议立储前，裴尚书准备了许久，他还背了一堆的陈词滥调，引经据典，甚是充分，可是议储之事愣让皇上给怼了回去，害的他白背了。大半年过去了，突然又来这么一下，他已尽力了。
唉，这倒霉催的。
“裴大人说的什么混账话，这不是诅咒我们大靖吗？”潘国公一句怒喝，出了列。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想恳请陛下遵循先贤旧制，以免平添祸端哪陛下！”裴尚书急急说道，汗都流下来了。
“若依裴大人的意思，先皇就不该推翻前朝暴政，而应该效忠暴政，那何来的我大靖朝今日之昌盛？何来的你裴大人站在这里，信口雌黄？”潘国公一改昔日八面玲珑的样子，怼起人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裴尚书气的吹胡子瞪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天熙帝摆摆手劝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两位爱卿都是为了我大靖，就不要吵了，吵得我头痛！潘国公，说说你的想法？”
潘国公不慌不忙地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立嫡立长这等迂腐之论，早就该废除了。既然裴大人喜欢唯历史论，那臣也就班门弄斧，也说一段因立嫡立长而引发的手足相残的事。”
“昔日唐高祖倒是遵循了立嫡立长的先制，可结果呢？导致实力能力更出众的二子杀兄弑弟，逼父让位，请问这样的立嫡立长有何意义？而唐太宗以非嫡非长之身继位，却开创了贞观之治的盛世，试问他的哥哥有这个本事吗？”
康王此刻心急如焚，想到了这一天迟早要来，却没想到来的这般快，好在自己早有筹谋。
他向斜后方一武将使了个眼色，那武将会意，立刻出列：“启奏陛下，康王殿下可不是空有嫡长的身份，他领兵多年，懂兵略，善筹谋，一旦立为储君，对边疆诸敌也是一种震慑。”
他身边又有武将出列纷纷附和。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你选的不是太子，是大将军！”
说话之人正是杨太傅。
天熙帝一见杨太傅开了口，颇为新鲜，因为杨太傅对朝政甚少点评。
“太傅今日开口，倒颇为难得。那么依太傅之见呢？”天熙帝问道。
“启奏陛下，老臣以为，三皇子人品贵重，心思机敏，可立为储君。”杨太傅说道。
太傅一开口，后边一群人开始纷纷附议。
又有御史提出梁王李德山才是先帝骨血，理应立为太子，被天熙帝一个眼神瞪过去，吓得又缩了回去。
这时王相出列了，躬身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康王殿下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又是皇上和皇后嫡亲的长子，是太子的首选之人。”
“哦？那么王相，刚才又是谁说朕还正当盛年，不急立储？”天熙帝问道。
“啊，这个……”王相一脸尴尬，合着别人都可以发表意见，就他不能？
朝堂之上一时议论纷纷，争论不休，莫衷一是。
天熙帝略一思忖，说道:“你们吵得朕头疼，这样，支持信王的站这边，支持康王的站那边，还没想好的，那就站着不动就好了。”
众臣一听，开始乱哄哄的一阵移动。安静下来后，天熙帝定睛一看，大殿右边，以朱相杨太傅潘国公为首的，支持信王的人，明显多于左首边以王相裴尚书为首的，支持康王的人数。
嗯，多的也不算太多，这让他很满意。朝堂之上，最忌讳一方独大，那样最容易架空皇权。
不过，老二是怎么回事？
只见二皇子，英王李子盈和几个御史，站在之前的位置，好整以暇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英王，你也没想好？”天熙帝不禁有些着急，这个傻孩子，看不清形势吗？
“回禀父皇，儿臣觉得，大哥和三弟都很好，谁当太子儿臣都支持。”李子盈乖巧的说道。
信王李子祯微微一笑，这个回答，果然很二哥。
康王李子琛的怒气有些外露了，心说:“好你个老二，枉我对你多番拉拢示好，你居然不帮我？”
天熙帝看在眼里，微微摇头，心想，这个老大，还是太过偏执了，而且一点不懂得收敛。
“好了，今天就议到这吧。退朝后，朱相，王相，康王，信王，英王，你们五人到御书房等我。”
吴庸高呼:“退朝！”
众臣齐呼:“臣等告退。”议论纷纷间散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