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矮子里头挑将军
李子祯在父亲哥哥们的洗礼下，也被迫为夺储做了紧锣密鼓地安排。
他最先想到的，是去杨府和老太傅进行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
杨太傅一直对李子祯是不加掩饰的欣赏的，尽管这种欣赏也带着些矮子里头挑将军的嫌弃。
早在小时候在资善堂求学期间，杨太傅就曾私下对他感叹过：“你啊，比你两个哥哥强太多了。你大哥，专横武断，还嗜杀，这是为君者的大忌，试想一下，天下的官员百姓谁的性命不在掌权者的一念之间你二哥呢，自幼多病，只会顾着自己的小家，玩物丧志，胸无大志。只有你，既有文采谋略，又不迂腐懦弱，只可惜过于仁善，唉！”
现在回想起来，太傅对他这个学生也不是有多满意，但相对来说已是很满意了，或许和父皇的心思多多少少有些相通之处吧。
来到杨府求见太傅，倒是让杨子越的父亲，兵部侍郎杨天年颇为惊讶，除了年节，倒没见过三皇子过来求见父亲的。
请了三皇子入座，又请了父亲出来，杨天年就一头雾水地退下了。
太傅倒是没有太多意外，摒退了伺候茶水的婢女，屋里就剩下李子祯和昌吉他们三人了。
李子祯在老师面前也不避讳，开门见山就提出了来访目的：“老师，储君一位一直悬而不决，尽管诸位大臣多番奏议，父皇始终不曾松口。尽管父皇私下多次暗示属意与我，但却一直没有立储。”
“学生现在的处境很是艰险，心中抱负和心愿也无从施展，请老师教我，如何破局？”
杨太傅听了，呵呵一笑，捋了捋稀疏的胡子，说道：“殿下终于下定决心走这一步了？”
李子祯惭愧地一低头：“是，本想随遇而安，奈何时不我待，再不有所作为，恐怕死期也不远了。自己死倒无妨，却要连累身边无辜的相护相知之人，也会害得母妃一众人等受苦。”
“嗯，我早该想到你会被你的大哥逼得退无可退了。”杨太傅缓缓说道：“可是，若是为私人恩怨去做这件事情，未免过于儿戏。殿下请你如实告知老臣，你想坐上那个位置，最终的目标是什么？”
李子祯知道太傅饱读诗书，对天下苍生怀满了悲悯之心，他支持的，肯定得是一个心怀大义，以护佑黎民苍生为己任的太子，而不是为报私怨的心胸狭窄之流。
“老师放心，我固然是为自保，但也同样怀着做一个勤政爱民，保疆卫国的好皇帝的心愿。同时，我也会亲贤臣，远佞臣，必不让忠良受委屈！”说到这里，李子祯眼睛微微泛红。
杨太傅微微颔首：“老臣虽不知殿下这句不让忠良受委屈具体所指，但老臣和殿下同此心！本来老臣一直也看好殿下，今日殿下亲自来表明心志，臣必定竭力所能，为殿下达成所愿！”
“多谢老师！”李子祯弯腰深施一礼。
杨太傅还礼，眼角亦泛红。
二人从太傅府出来，李子祯转头对昌吉说道：“通知一向与咱们交好的诸位大人，等我通知，时机一到，就上奏请旨立储。”
“是！殿下！殿下觉得，太傅能帮到我们多少？”昌吉问道。
李子祯回答：“不好说。太傅在朝中虽未任要职，地位却极为特殊。太傅多年主持科举，学生遍天下。就连当今的宰相朱大人，都是太傅的学生，所以说太傅的态度很重要。母妃这一脉，在朝中早已没落，也无甚声望，因此，将太傅争取过来，就太重要了。”
昌吉点头认可，跟着李子祯匆匆迈向停着的马车。
太傅目送着自己这个得意门生离开，正欲转身进门，听见儿子杨天年在身后若有所思地问了句：“父亲，这不年不节的，三皇子来找您，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太傅得意地一笑：“那是自然，有事，而且是好事。今晚通知厨房，多加两个菜，你陪为父喝两杯。”
“是！父亲！”见到父亲如此高兴，杨天年也不再多问，该说的时候，父亲自然会告诉他的。
杨太傅之所以高兴，是因为他对当今天熙帝早就心怀不满。太傅饱读圣贤书，对残暴弑杀之人一向反感，倡导以仁孝治天下。可是当今皇上，本就是草莽出生，对人对事一向残酷无情。
先皇虽也是马上得天下，但总归是善待了诸位开国功勋，而自从天熙帝继位，就开始遏制前朝功臣，将权力逐渐集中在自己手中。
而当年对于天熙帝的继位，他也是心中疑惑。按理说，皇帝驾崩，子嗣继位才是正统，可是最后却冒出个先皇遗诏，着自己的二弟继位，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天熙帝的三弟，当时的三王爷又因谋反，被天熙帝赐了毒酒，这件事同样让太傅心中将信将疑。不管谋反是真是假，总之毒杀亲弟就很让人心惊和不齿。
三皇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中正善良，文采谋略也很出色，虽说也有过于仁善的缺点，但他却基本符合杨太傅对为君者的想象。小的时候，他就有意识的培养他，点拨他。
奈何这些年来，当今皇上权力欲望很强，一直没有立储。而大皇子虎视眈眈，穷兵黩武，梁王李德山的拥趸也不在少数。皇上虽明里暗里表现了对三皇子的欣赏，三皇子本人却过于淡定，筹谋储位的行为也并不积极，他其实挺着急的，生怕储位有变。
虽然当年，他认为李德山继位是正统，但如今既已成定局，又有自己这个万里挑一的学生皇子，他自然是不希望储位再生变。否则又将是血流成河，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太傅知道李子祯早晚要走这一步，因此他今日来造访，他并不意外，只是这个等待太漫长了。
因此，今晚这个酒，是一定要喝的，好些个朝中身居高位的学生，他也是要去一一造访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