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难道是因果报应吗？
李子祯起身，揉了揉跪久了有些酸痛的膝盖，缓缓的进得门来。
他用余光看到坐于龙椅之上，威严的天熙帝，立刻再次跪地：“儿臣参见父皇！”
对于李子祯而言，他们父子间是疏离的，也是有压迫感的，他小时候一直很羡慕七妹和父亲的关系，虽然他们不常见面，但那种无条件的爱令他感到格外的温暖和可贵。
而他和自己的父亲，似乎只有他做了令父亲满意的事情之后，才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情，让他觉得，父亲之于他的爱，一直附加着某种条件，而这种条件，却是他很难企及的，他想这也许是父子之间疏离的主要原因吧。
“起来吧！”天熙帝声音略带着些疲惫。
“儿臣不敢。父皇让儿臣在外边跪了许久，儿臣想，应是儿臣犯了什么错，请父皇明示。”李子祯说道。
他们父子间向来如此，很多事情，天熙帝并不直接告诉他，而是让他自己去悟。
这次，他跪在门外时，想了许久，并没有任何头绪，因而才有此一问。
有时候他也很抓狂，为什么父子之间总是这样猜来猜去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就慢慢接受了，或许皇家的亲情，就是这么尴尬吧，毕竟，除了父子，他们也是君臣。
天熙帝虽欣赏他的中正，才能，却一直嫌弃他不够狠辣。奈何大皇子性格极端，武断专横，又手握兵权，虽几经磨砺，有些军事才能，却野心勃勃，犯了天熙帝的忌讳。执政者，岂容一个野心勃勃性且武断的人成为储君？那不是随时会威胁到自己的皇权吗？
而老二，病弱不堪，又过于玩物丧志，整日里写些多愁善感的诗词，实在不堪大用。
或许是因为老了，天熙帝虽曾弑兄杀弟，但他却也不忍自己的三个儿子自相残杀。
选老二，老大老三都能活着，大靖朝也必将稳定发展，而选老大，恐怕一场兄弟父子间的血雨腥风随时会掀起。
可是，这个老二，居然和一个舞女搞在一起。真是有损皇家颜面，真是没脑子！
想到这里，天熙帝有些气恼，沉声发问：“起来回话！最近是不是有点忙啊？”
“哦，是，最近事务繁忙，进宫给父皇请安的次数少了些，还请父皇恕罪！”李子祯边起身边谨慎地回答。
“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妙舞坊的舞女走的很近？”天熙帝见他一头雾水，只好点破。
“哦，对，不对，她不是舞女，是，是妙舞坊的东家。”
李子祯心里犯嘀咕，怎么父皇还找人跟踪他不成？
“东家？那不还是舞女吗？你堂堂一个皇子，和一个卑贱的舞女呆在在一起，成何体统？”天熙帝的声音里含着怒气。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又是怎么想的？”天熙帝接着问道。
李子祯是挺喜欢杨娥的没错，那也是因为他在杨娥身上隐隐看到七妹的一些特质，现在还谈不到什么想法。
再说了，人家杨娥对自己，似乎也是一直保持着距离，和她那个大徒弟香儿比起来，香儿都比她显得更热情。
想到此事他不禁有些懊恼：“我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端午节射柳，见她箭术惊人，才想着结识一番，或许日后能为我所用。”
“是吗？她懂射箭？还箭术高超？这倒没听你大哥提起。”天熙帝嘀咕着。
哦，原来是大哥告的状。
李子祯不禁叹了口气，脑海里浮现了小时候和大哥的一些画面来。
那年四妹过生辰，他们三兄弟都准备了礼物，三人对这个小妹妹都很是疼爱，也娇惯的她尤其任性。
大哥准备的是一串粉色的玛瑙珠串，没想到被四妹嫌弃了一番：“大哥，我都多大了？还给我送这种小孩子喜欢的粉色？”
逗得他和二弟在旁边哈哈大笑。
大哥不好意思地说：“哟，哥忘了，四妹现在大了，喜好也变了！明年，明年一定给你买个你喜欢的东西。”
结果第二年，大哥又给喜欢跳舞的四妹准备了一双粉色的舞鞋，气的四妹追着他打，非说他是故意的。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这样，总是武断地活在自己的判断里。
现在也是，他就是认为，他的三弟，在和他明争暗斗的夺取储君之位，这才导致父皇迟迟对立储之事悬而未决。
因此，他又是暗杀示警，又是跟踪打小报告，真的是辛苦他了。
“父皇，大哥既然跟踪我，那他一定知道杨娥会武功，而且救过我的命，这些事他为何不提？”李子祯负气说道。
天熙帝垂眸看了他一眼：“还有这些事？那你更应该离那个女人远点！你敢保证她没有害你之心？”
“她纵有害我之心，比之大哥害我之心来说也是差远了。”他冷声说道。
天熙帝听到此话，顿了一下，说道：“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你大哥。再说了，没有他这些年对付你用的种种手段，你能成长的如此迅速吗？”
“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他了？父皇，不如你就立大哥为储君吧！为了皇位，兄弟之间反目至此，何至于此？”李子祯不解地怒问。
“当然至于！”天熙帝大声回答。
他当然明白，兄弟之间为了帝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难道是因果报应吗？自己的儿子间，同样要上演这样的戏码？
“老二，你什么都好，就是过于仁善！这一点你要向你大哥学习。这些年你不也应对得当吗？父皇相信你，也看好你。”他说。
“但是杨娥，绝对不能在和她来往了？你这样置潘国公的脸面于何地？我将他女儿赐给你，不就是在为你着想吗？潘家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对你日后必定大有裨益。你倒好，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你纳侧妃，却也没生个一儿半女。潘国公对此能没有想法？你现在还和一个卑贱的舞女不清不楚，你置你的王妃于何地？”
李子祯眼底有深深的无奈：“父皇，她不卑贱！为什么您就觉得舞女就是卑贱的？”
天熙帝：“舞女和妓女，在皇家士族眼里，有何区别？”
李子祯：“当然有区别！舞女是凭技艺吃饭，而妓女凭身体，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
天熙帝：“哼！欢场之中，谁又能说的清楚？”
李子祯：“她不是！她既有能力，又有钱，她不需要！”
天熙帝：“她有钱？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钱？”
李子祯：“我”
他突然就不想辩解了，算了吧，就这样吧。
天熙帝见他不说话了，以为他服软了，就语重心长地说道：“别去见她了！和你的王妃好好生个孩子吧！”
李子祯已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应了个是，就施礼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