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高三
午后盛妄东开车赶回了b市的公寓,到家时嘉幸已经把把房间收拾干净了,盛妄东刚进门就看见女孩窝在沙发前看着幕布上的剧情,嘉幸见他回来转头偷偷抹掉了眼泪,盛妄东捕捉到了这一幕扭头看向荧幕,大屏幕上一个男孩声嘶力竭的喊着:“我幼年便被抛弃,几经流离,饱受风雨,拼尽性命才走到这里,结果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你告诉我这个命!你问过我的感受吗?我怎么能甘心?”
盛妄东看着眼前的剧情大概明白了她这是把自己带入进了剧情,有些时候共情能力太强也是莫大的悲哀,就像是人如果太善良也一样,当你的善良和你的能力不匹配的时候那么你就是所有人矛头所向。没人会为你的善良而去可怜你的遭遇,这点他也曾经深深体会过。
他走近嘉幸把手里的药丢在了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闭了正在播放投影仪。在嘉幸面前坐下缓声说:“这不是你的命!你不必认。”
“不是吗?上辈子在田杨所有的人都告诉她,这就是她的命,她天生就命不好,甚至有些话传到最后演变成了是她把父母克成那般结局。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命吗?可她也不想认,但现实是她无数次的挣扎最后已经无力抵抗,命这个东西在她心里已经成为了一个不认也得认的事实。可如果这不是她的命,那她的命又是什么?”
嘉幸痛恨自己为什么总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么多,为什么那么敏感,还偏偏那么脆弱,为什么不能像许多成功者一样从抑郁症中摆脱出来,为什么不能真正的把过去抛之脑后不去在乎。
她抬头看向一旁被的药袋,“韩城精神疾病诊疗院”
s市!他去了s市!他什么时候去的s市,又是怎么找到她之前就诊的医院?
嘉幸看着那个袋子转头看向盛妄东:“这是什么?你去了s市?”
“嗯!你现在的状态不能断药,我让人去查了你之前就诊的医院。现在有我陪着你会没事的。不要怕。”
嘉幸定定地看着他,唇瓣微微颤抖,她说不上这是怎么了,心里很难受但又有一丝丝的开心。
她只想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像昨晚那样。可她没有。嘉幸起身拿起袋子里的药,一瓶一瓶一盒一盒的摆在茶几上面。然后抬头看向盛妄东说:“太久没吃了,这些药该怎么吃?”
盛妄东起身把药接过放在手里,又拿出事先买好的分药器一格一格全部分好。
嘉幸拿起一盒倒进手里准备送进嘴里时被盛妄东拦了下来。
“吃完饭在吃。我去做饭。”
嘉幸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海里浮起他的那句:“我想这个世界需要有我这样的人,不计得失的去向身处深渊的人伸出双手!”
“我想这个世界需要这样的人”
她深感无力时他向她伸出了双手。现在的她人生迷茫,看不清前路,可盛妄东总能让她觉得她也不是无路可走。起码她此刻继续吃药把病治好就是迈出了第一步,人生没有出路,但只要还在向前走路就在脚下 。
嘉幸想如果重活一世还依旧把自己困在过去不仅仅是对不起她的受的那些伤害,更是对不起盛妄东的善良。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好起来。“对!让自己好起来,”她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 。
盛妄东在她的世界点亮了一束光,无论未来的路有多难走她都要凭着这束光走下去。
嘉幸看向男人的背影时仿佛也看见了这一生她该走的路途,走出去,去看万里晴空,或许还有漫长的充满生机的人生等着她去看。
那天过后嘉幸开始按吃药,尽力强迫自己睡觉,再一次重拾斗志去和病痛抗衡,去和命运抗衡。
盛妄东也把工作都搬到了家里。白天在沙发上工作,晚上,依旧在沙发上睡觉。
盛妄东买了很多关于心理学的书籍放在家里。嘉幸刚开始看他每天工作完就抱着一大堆心理学书籍在沙发前埋头翻阅不以为然。
直到有一天盛妄东不在家她一个人无聊就随手挑了一本书名还算的上顺眼的窝在沙发上翻阅,她看的入神,眸间一点光亮瞬间闪掠。
短暂假期就这样安静平和的过去了大半,嘉幸也早搬回了自己的公寓,连带着盛妄东买来的书籍,以及吃得多半的药物。
嘉幸的前半生大都一个人,只有雅雅会在晚上陪她出门花天酒地,平日里都是她自己窝在家中煎熬的渡着漫长的时光。她从未觉得孤独,但搬回公寓的那晚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竟然有股说不清的落寞。
后来的日子嘉幸没有主动在去找过盛妄东,盛妄东为她点亮了一盏烛火这就够了,她要借着这束光为自己点亮整个人生。后面的路她依旧模糊不清。但她知道她该自己去走,或许很难或许还是那样黯淡但她很坚定。
开学前嘉幸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了盛妄东偶尔也会到嘉幸公寓里给她做饭,陪她看书。两人相处自然融洽,他不会主动去问嘉幸是否还会做噩梦,也不会主动问她任何有关病情的问题。他不问她也不说两个人都默契的避开所有敏感的话题。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温柔的哥哥和一个很沉默的妹妹日常间的相处,嘉幸偶尔也会被他逗的捂起嘴巴偷偷笑个半天。
盛妄东知道,嘉幸不想提起那些,他都知道也不需多问。他只要每次临走时看见客厅的空药盒,看见她微笑着朝他挥手的样子就够了,其余的都不重要,盛妄东看着她眼里的光一天比一天亮,看着她脸上的悲怆一日淡过一日,虽然偶尔还是会在门外偷偷听见女孩撕心裂肺的哭,也会忍不住想要冲进去给她安慰,但每次当他抬脚要开门进去时都会想起女孩含住泪水跟他说:“盛妄东,谢谢你,我很想一直这样依赖你,但我知道我不可以,没人可以带我走出去,所以只要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我其实以前也没有那么脆弱的,所以今后也不会了,我要自己去走剩下的路,无论多难我都会走下去,我要对得起我我所受过的委屈,更要对的起你伸向我的手。”每次想到嘉幸上那些话时坚定的眼神,执着的样子。他知道她不是一个天生脆弱的人,她经历了那么多,她相信她可以自己走出来。所以他要控制自己,不去看她软弱时的样子,给她想要的尊严。盛妄东每次最后都是转头回到自己的公寓,把自己泡在厨房里细心的做好每一道嘉幸爱吃的菜,然后旁若无事的打开手机发一连串的语音,笑着告诉她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问她要不要来吃。
嘉幸每一次听到手机里 盛妄东清亮又带着笑意的声音,都瞬间觉得自己难过不起来了。每次都是收拾好自己然后闷声不吭的打开房门敲响盛妄东家的门,面无表情的冲进客厅的餐桌,坐下来报复性的狂吃。
然后吃着吃着就觉得自己狼吞虎咽好像有点不尊重这么丰盛的美食,或许也不太尊重对面辛辛苦苦做这顿饭的男人。
不过每次无论嘉幸什么样子,盛妄东都是自顾自吃着碗里的饭,在她定定看向他的时候还会抬起头笑着打趣她:“怎么?我太帅了,饭都不香了?你刚刚吃的那么猛我还以为闹饥荒了呢,连帅哥都顾不上看了。”然后嘉幸就瞬间能够被他逗的小脸一红。
嘉幸后来其实没事的时候调侃过盛妄东好多次,在他带上眼镜工作时,她会闷不声的坐在沙发上冒出一句,“哥哥你现在这样真的很像电视剧里,斯文败类的男主,”
盛妄东一开始总被这个顶着樊卿的脸,一本正经的打趣他的嘉幸弄的不知所措,后来嘉幸总在无聊时拿他开涮他也就习惯了。
再怎么说嘉幸也是在风月场所混迹了五年的老江湖了,撩拨起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那简直的手拿把掐。
不过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二十多年第一个主动撩拨的男生会是她名义上的哥哥。所以每次都觉得怪怪的还没等盛妄东害羞,有时候自己就先面红心跳的了。
一开始嘉幸对盛妄东还是保持着一种对家人,对哥哥又或是她认为的拯救者的本能的敬畏尊重和感谢。
后来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两人画风逐渐走偏,盛妄东当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所以后来两人也都默契的渐渐刻意去疏远对方试图用拉开距离来改变这种突然出现的奇怪的现象。
不过,没多久嘉幸就迎来了高三开学,两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回归到了各自原本的正常生活,没有对方的生活 。
当然,对于嘉幸来说这并不是她的生活,而是樊卿的,嘉幸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感叹樊卿的脑子就是好用,不管是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她都能够轻松的名列前茅,有时候嘉幸自己想了解点什么,也能够很快的就抓住重点牢记心中。
开学那天盛妄东开着车带着嘉幸来到蓝大,车子停在蓝大的校门口,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好事的田嘉楠也拉着秦婉婉站在校门口看着樊卿和一个个子很高西装革履还带着墨镜的一个很帅很帅的帅哥一起下了车。
嘉幸接过盛妄东手里的行李箱说:“东西给我吧 ,我自己进去就行。”
盛妄东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了嘉幸然后看着她说:“药带着了吧!”
“嗯,都带着。放心吧,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总一工作就忘记吃饭。还有!别在被顾炎骗去喝酒了。”
盛妄东笑了笑说:“好知道了!你自己也注意点,我跟你们老师说了手机你可以不用交,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
嘉幸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看着他们的人群突然转过头一阵哗然。
“顾宴,顾宴哎!他好像又变帅了!”
一群个女生朝校门口走过来的顾宴花痴的笑着,嘴里嘀嘀咕咕说着,“嗯是啊!好帅啊,关建还是我们学校的。一旁的另一个女生垂头丧气的说:“我们学校的有什么用,你看人家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也不知道那个田嘉幸有什么好的。
嘉幸和盛妄东听见田嘉幸的名字突然都把目光转了过去,田嘉楠也转头看了过去。
嘉幸扫见站在田嘉楠身边的秦婉婉依旧直直的盯着她们这边。田佳楠恶狠狠的怼了刚刚说话的女生几句就转头看向顾宴,嘉幸也随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向走到她身边的顾宴,顾宴走到嘉幸和盛妄东面前,脚步停下,转头盯着嘉幸,直直的看了半天,也没说话就转头走进了校门,秦婉婉也被田佳楠拉着追了上去,校门口的一群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跟着进了学校。
嘉幸转过头看向盛妄东说:“我也进去了,你回去开车慢点。”
盛妄东打量着嘉幸脸上的表情试探的问:“刚刚那个是顾炎的表弟吧!你和他?”
嘉幸冷冷的回了句:“我和他没关系。”然后拉着行李箱转头走向了学校。
盛妄东看着嘉幸的背影表情严肃,思虑半天也没有开口再问,转头坐进驾驶证开车离开了蓝大的校门。
嘉幸一进校园几个上学期和樊卿同班的女生就围了上来。
“樊卿!你这个假期过的怎么样啊!不会又报辅导班了吧!”
一个女生接过刚刚的话问:“是啊是啊!你不会又在辅导班度过的假期吧。那可太可怕了,你让我们这些人可怎么活啊!”
嘉幸被几个女生拉着无措的回了句:“没有,我一直在家待着那也没去。”
几个女生都瞬间一脸惊讶,还想拉着嘉幸接着问,嘉幸就直接拉着行李箱朝报名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