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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在今夜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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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在这个腐朽破败的俗世里,你可曾遇见过那样一个人,让你对这个世界曾存有一丝的留恋。会不会有那么一刻,因为遇见那样一个人,而让你觉得所有的不幸,也不过如此!】

    2019年,春,b市,田杨村的大山里。天空被一层薄纱遮盖。黑云低压,风雨欲来。灰暗的看不清远处山顶。盛妄东就直挺挺的站在漫无人烟的山腰。苍白的脸,覆上一层浓重的阴霾。周身笼罩着一股骇人的死寂。他眼眸深沉如夜,死死的盯着脚下那块半人高的石碑。

    腰间的手机震动。盛妄东有片刻的恍惚。他僵硬的抬起一只瘦的只剩皮骨的手,缓缓伸进口袋。

    电话接听,导购小姐姐声音温柔,语气中洋溢着喜悦。:“您好!盛先生,您半年前在本店预定的一款,私人订制婚戒,成品已经出来了。您看您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取?或者您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们留一个地址。我们会安排专员为您送货上门!”

    盛妄东眉头瞬间皱紧,拧成一条。握着手机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收紧,嗓音低沉沙哑的说。:“好!明天下午我亲自过去取。”

    挂断电话,男人的视线依旧死死的盯着石碑上的那张照片,一双充满绝望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那张脸,哪怕一刻。

    照片上的女孩面容清秀,眉眼妩媚,精致小巧的红唇衬托她明亮的肌肤更加雪白。鼻梁上方一颗明显的黑痣,极其夺目。

    视线递近,女孩看上去约摸也就二十五六。但照片上的双眼里,似乎有着饱经风霜的疲倦,好似藏满了悲怆,本该明艳妖娆的眼睛仔细看去,竟是一片空洞。没有一丝光亮,如同一汪暗夜的深潭。

    女孩眼底是沉沉的忧伤,无尽的凄凉。与男人此刻眸中的绝望重叠,凄凉悲绝的四目相对,没有任何言语,只有阴霾笼罩的山间,那一道道划破天际的响雷。

    盛妄东压抑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混进冰冷滂沱的大雨,流入山间。沁入漆黑的土壤。

    他弯下腰,用整个枯瘦的身躯替女孩挡住了汹涌而下的大雨,眼角的泪,顺着雨滴砸在女孩的墓碑上,划落至女孩干涩的瞳孔。盛妄东把脸凑近,贴在冰凉的石壁上。想要感受女孩的余温,可脸上却只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盛妄东觉抱着那块毫无温度的墓碑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雨,是上帝的眼泪,可上帝向来没有温度。他们的爱情就像是由上帝亲手递上的剧本。“浮世三生,我曾有幸遇见他,便已知足。盛妄东是我荒芜人生中,出现过的最绚烂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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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春,s市,高楼耸立,星光点点。城市中没有一个人,因为今夜阴沉沉的天气而扫去兴致。街角处,一家高级会所的vip包厢里,嘉幸一个人坐在包厢的一头,面前摆了满满两桌酒。嘉幸抬手示意服务员出去。然后转头看向被一群性感的男生围坐着的雅雅。

    她面色沉静的说:“开始吧!”

    听见这句只字未改的话,雅雅一脸生无可恋。她哭丧个脸抬头看向嘉幸,语气里满满的哀求:“嘉嘉啊!求求你让我唱首歌好不好求求你了你先跟他们玩,拜托拜托!”

    说完她朝着嘉幸抱了个拳。

    嘉幸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低头时,瘦削的脸上浮起一抹无奈的笑。

    她从桌子上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边。

    招手叫来坐在雅雅旁边的几个男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说:“一个塞子比大小,输了喝一瓶,我输了我自己喝一瓶。”

    说完她看着几个男生,抽了口烟问:“听懂了?”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心想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这么喝她不得喝死啊!

    嘉幸没理会他们异样的眼光,掐灭手里的烟,起身从另一张桌子上拿了副骰子。

    回到刚刚的位置上坐下,用手里的骰盅敲了敲桌面。冷声问:“你们几个谁先上?”

    一个穿着还算正常的的男生上前,态度谦虚的说:“我先来不。”

    嘉幸没看他,拿起手里的骰盅在空中挥舞,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后。骰盅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同时打开骰盅,嘉幸是6,对方是2,嘉幸转头着看向男生眼神示意。

    男生眉眼低垂,从面前摆放整齐的一桌酒里,拿起一瓶。站起身一口闷完。

    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男生接过骰盅。坐上前,语气十分镇定:“我来!”

    5-3嘉幸又赢了,随后几个男生轮流上场6-3,6-4,5-4,1-6,4-1……

    酒过三巡,嘉幸看着几个男生都有点多了的意思,依旧没有停下来。

    一个男生输急了,站起身提议换个游戏。

    嘉幸低头扫过桌面上,摆放整齐的空酒瓶。无声轻笑,淡淡开口:“换什么?”

    刚刚说话的男生盯着骰盅:“五个骰子比大小,五个一样的最大,以此类推。”

    嘉幸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静静的坐着语气还算温和:“好。”

    游戏开始,几个男生偷偷扒拉着骰子点数,嘉幸只当没看见。依旧旁若无事的摇着手里的骰子。

    打开骰盅嘉幸输了。她二话不说拿起一瓶酒一饮而尽。

    喝完,游戏继续。嘉幸连输了十几把,每一次都是毫不犹豫拿起酒瓶就把酒往嘴巴里灌。

    几个男生被她这个喝法都吓的惊愕的转过头,看向一旁悠闲嗨歌的雅雅。雅雅看着他们大惊小怪的表情拿着麦克风笑着说:“没事!她就这样,你们继续。”

    两个小时后,嘉幸被雅雅架上车,送回了她住的公寓。

    打开密码门,雅雅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又在床头给她放了一瓶某牌子的蜂蜜水。然后转身开门离开了。临走时还给她打开了公寓的所有灯。

    雅雅走后。嘉幸撑着身体爬起来,脚步踉跄的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掏出几瓶酒,又晃晃悠悠的走到阳台,在落地窗前坐下。

    嘉兴端着酒杯,靠着阳台的墙面。

    视线透过面前的落地玻璃,从高楼往下看,醉熏的眼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

    半小时后,她拖着身子爬到床边,捞个床头柜上的药伴着酒吃完。麻木了躺在床边的地毯上闭上眼睛。

    五年。嘉幸早已变的面目全非,再没有了一点从前的影子,她每晚都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里。学会了抽烟,也习惯抽烟。沉迷于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每天都流连在各种酒局里。

    纸醉金迷的生活没能减少她心里一分的痛楚。手里的钱被她当纸一样挥霍,或许她早已忘记初衷。或许是早已不在乎所谓的远方和逃离。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的意义。再远的远方都无济于事。只要她还活着就永远不可能结束一切的折磨。

    三年前,嘉幸被确诊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和重度抑郁症。直到确诊的那一刻。她一点都不意外。

    那天她站着在医院的楼顶对雅雅说:“我知道我早就病了,在被杨昊侮辱的时候,甚至是更早之前。那个叫田嘉幸的人死在了田杨的大山里,埋葬在杨昊凌辱她的那个晚上。活下来的不过是一具半死不活的尸体,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疯子, 一副没有任何知觉的躯壳。”

    ————————————————

    当晚,b市的人民医院里。雅雅站在抢救室外对着一个打扮精致的妇人。

    用隐忍又伴着颤抖的声音,一句一句的控诉着。:“这座偌大的世界,谁能看见她的挣扎谁又能来救救她。在所有人眼里她是无病呻吟,她是个疯子。她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她是个罪人。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时间或许对别人来说是剂良药,但对嘉幸来说就如同砒霜。

    她被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折磨的不人不鬼。一个又一个的噩梦让她没有一夜安眠,只能靠酒精的麻醉才能勉强睡着。酒醒后又是一场漫长的煎熬。她早就不期待明天,不期待醒来。她恐惧每一个夜晚的到来。恐惧每一个黎明。她每一刻脑海里都是控制不住的,重复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所有遭受过的痛苦,不堪的经历,都一日胜过一日清晰。

    直到把她完全吞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的世界早就没有了光,只有伴着无尽的黑暗和恐惧的漫长等待。”

    她在等待着死亡,甚至是期盼死亡。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从深渊中离开。

    站在雅雅对面的妇人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质疑,再到不解。最后化为一种复杂的情绪,她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病危通知单。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雅雅冷声打断。

    雅雅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嘶哑:“你看见过她手臂上一条又一条的刀疤吗?看见过她每一个压抑不住的时刻她那种接近疯癫的嘶吼吗。每一次控制不住时她都会把锋利的指甲嵌入肉里,鲜血顺着指甲流到手臂上,她依旧不肯停下来。

    你没有见过,可我见过!她会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然后又抱着身体不停的颤抖。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刀割的,牙齿咬的,烟头烫的,还有被指甲掐的,一道又一道,她割过不知道多少次腕,跳过两次河,还吞过两次药。

    可每一次从抢救室醒来,我看见她的眼里都是绝望。这个世界不肯放过她,她自己无法放过自己。”

    嘉幸就躺在病床上,静静的听着,在心里默默的冷笑。

    眼里不知不觉蓄上了一滴泪。她想要为自己擦掉眼角的泪,身体却僵硬的抬不起来。

    病房外雅雅对着田雨晴隐忍的说着,:“

    你们都让她忘了吧!你们告诉她过去了,向前走!可她该怎么忘记那些伤害,怎么去忘记自己每时每刻的痛苦和煎熬,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只是过去,而是现在,此时此刻,每时每刻,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在现在,要怎么让一个此刻痛苦的人忘记此刻的痛苦呢。时光不停流逝,你们都忘了。可抑郁症和各种心理疾病带给她的痛苦,让她被困在了过去。当施暴者已然忘记不去在乎的时候,受害者的恨就显的格外无力。曾经的每一个人,包括你,现在对她的关心就如同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让她不得不去原谅。每一个人都轻飘飘的抛下一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就这样把她丢下向前走了。她要怎么做呢?是你你又会怎么做呢?”

    田雨晴颤颤巍巍的辩解:“我们在尽力弥补她呀。可她一直怨恨不肯原谅我们把我们向外推,我心疼现在的她,可她这个样子我们又能怎么做呢?”

    雅雅身体向退了后几步,自嘲的笑着:“她如果当真还怨恨你们就不会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了,她只是放不下,因为如果放下一切,她承受的这些又算什么呢?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劝她,更加不知道该不该劝她。

    雅雅眸色森沉的盯着田雨晴:“阿姨你知道吗?比起伤害一个人更残忍的是,在她死后去忏悔,迟来的一切都是一把刀,再一次狠狠的扎进她的身体,在她的血肉里搅动,拔不出,她只能忍受。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绝望,没有人知道她的一天天有多么沉重,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崩塌了,那她也就已经死了。”

    田雨晴压抑着心里复杂的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难过,只是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雅雅掐住自己的手,控制自己不再去对眼前整个已然年过半百。面容憔悴的女人,释放太多怨言。她压低声音说:“阿姨!我求求你了,你放过她吧!,我不想看着她在暗无天日的牢笼,再这样绝望的挣扎下去了,我想你一定也不想看见这样的她!对吗?”

    她把压抑在心里的所有的话说完,转头透过玻璃看向抢救室内还昏迷不醒的嘉幸。

    嘉幸脸上的泪把手术室的床套,浸湿了大片。无论她外面她如何坚强,一旦残忍的真相被置于人前,她依旧还是那个溃不成军的小女孩。

    雅雅见田雨晴拿着病危通知单的手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声音颤抖的哀求:“阿姨,我知道,或许你很爱她,但她现在可能已经不再需要了,现在的她只想解脱,活着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你知道吗?有一次她喝多了,跪在地上哭着跟我说,她不恨了,也不怨了,她只求能够放过自己。她太累了。”所以阿姨,就当我替嘉幸求求你,你放过她吧,她活着只剩下绝望了。

    田雨晴的眼泪如同瀑布从脸上疯狂的掉落,砸在她拿着笔的手上,她像是失了魂一样身体瘫软,向后倒去。雅雅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在一旁的坐椅上坐下。

    抢救室里,一位身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推开抢救室的门,朝旁边的田雨晴和孟雅雅焦急的喊:“病人家属!考虑好了吗?还要不要救?”

    孟雅雅看着还在疯狂颤抖的田雨晴,挪动身体拉住她的手,颤颤巍巍的开口:阿姨我……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颤抖着带着哭腔的女声打断:“不救了,不救了……”

    艰难的说完这两句话,田雨晴抱着膝盖崩溃大哭。雅雅上前抱住她,哽咽的说:“阿姨谢谢你!这么多年我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一天天的痛苦挣扎,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或许这才是她想要的,解脱,逃离。现在的她终于走到了苦难的终点,我们都该为她庆幸。”

    抢救室内,随着医生拔掉连接在嘉幸脸上的呼吸管,床头的监视器材,紧接着就响起了一声,漫长的嗡鸣。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 !滴! 滴! 滴! 滴 嗡—————————————

    窗外的大雨停了,嘉幸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体征,眼角上的的最后一滴泪缓缓落下。结束了,都结束了!嘉幸失去最后一丝意识,眼前一片漆黑,灵魂抽离身体,她在漫长的时光回廊里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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