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晚宴（一）
亚历山大一言不发地跟在亲卫队长身后穿过自家狭长的走廊，和大多数的贵族一样卡拉曼家族走廊的墙壁也用了很多珍贵的名画装饰。但是和其他贵族不同的是卡拉曼家族并不需要别人的功绩装进自家的画框，因为卡拉曼公爵本身就是帝国现在活着的传奇。
亚历山大看着走廊尽头由一位绘画大师创造的名画《卡斯瓦尔德大捷》不由自主地在画前停了下来。这场发生在艾格洛登公国的战役毫无悬念地以卡拉曼和他的军团完胜而告终，在这场战役之后在公国作乱的“叛军”就不复存在了，艾特拉姆由此重新掌控了堪称战略资源的秘银。
尽管这幅画他已经看过了无数次，甚至精通绘画的他，自己就能临摹出一样的画作，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不能复现画作中他父亲的表情——那个他从未见过到现在也不能理解的表情。
“大少爷，公爵已经在餐厅等候多时了，请你快一些。”亲卫队长的声音没有任何恭敬甚至有一丝不耐烦，但是亚历山大却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他知道父亲对这位原军团副手的信任远超过他们这些有血缘关系的四个儿子。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父亲从来都只是把他们当做工具而已，只是很多时候他选择了欺骗自己。
深吸一口气，他走进了餐厅。在一张巨大的餐桌上，他的父亲和另外两个兄弟已经入座了。
“这不是大哥吗？听说你今天为了和那位玛琳吃午饭和一个自称是安德西斯伯爵所封骑士的野小子打了场决斗？还打输了？”说话的是他的第一个弟弟，也是公爵的二子——埃文。
埃文的身体和亚历山大相比显得格外的消瘦，同时皮肤也不是正常的肉色而是病态般的惨白，浓妆艳抹的脸再配上那有些不男不女的奇装异服，十分让人怀疑他的真实性别。
“所以大哥你还是太温柔了，反正对你来说也只是玩玩就丢的玩具而已。你当时就应该听我的，只需要弟弟我特意研发的一粒小小的药物，无论她是什么法师天才还是什么战士天才，最后都只会变成一只完全听话的小狗。到时候你想干嘛就干嘛了。”说完埃文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晃了晃，仿佛在炫耀什么战利品一般用细长的舌头伸入了如同血液一般鲜红的液体之中。
即使深知自己这位弟弟变态般的癖好，亚历山大还不免的感到恶心与反胃。不过确实如同他弟弟所说，玛琳只是他想得到的一个玩具而已，如同上一个被他玩完就丢给别人享用的那位“女友”一般，这并不会让他感到十分在意，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话说弟弟我可是听说，卡尔学院中有一位名叫莉莉丝的女孩长的十分好看，大哥你能否介绍我认识。”埃文再次露出了变态的目光，期待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虽然只有白银阶，但是她可是有着教会背景，如果你想让教会彻底铲除你们这些色孽余孽你就去吧，死之前记得和卡拉曼家族撇清关系，”即使是亚历山大，他也不敢动有着教会背景的莉莉丝，即使是面对有皇室背景的玛琳他都没有这么忌惮。
“别这么说嘛，如果能让一位虔诚的正神信徒堕落，吾主会降下更多欢愉和赐福的”埃文的眼里充满了狂热和疯狂。
“疯子”亚历山大评价完之后便不再和埃文说话了，转而看向他的最后一个弟弟，也是那位即将陨落的伪神的信徒——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弗雷德里克那家伙去哪了，虽然没有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是好事。”
“哥哥他们教团似乎最近在举办什么大型的仪式，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阿尔伯特回答完便不再说话了——从他骑士之国历练归来之后就是如此。现在的阿尔伯特只会完全听从他父亲的命令，是他父亲四个儿子中用的最顺手的刀刃。
亚历山大最后看了一眼如往常一般始终一言不发的父亲，便也不再说什么开始沉默地享用丰盛的晚餐。直到晚饭结束，亚历山大被卡拉曼公爵叫到了书房之中。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他父亲的声音还如同以往一般毫无感情，从军团被拆解，他本人也不得不“光荣退役”那天就开始了。
“因为我给卡拉曼家族的荣誉抹黑了”亚历山大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荣誉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你的问题在于没有用到你一切能够取胜的手段。”卡拉曼转过身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长子，但是眼神却十分冰冷，仿佛在注视一件自己不满意的作品一般。
“所有父亲您的意思是，我就应该回应我脑海中的血神咆哮，然后依靠外力取胜，最后变成像另两个弟弟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或许是因为脑海中咆哮的影响，也许是因为失败的刺激，亚历山大人生中第一次顶撞自己的父亲。
“那你使用魔导装备就不是外力了吗？至于后者，你觉得你到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能称得上什么好人吗？”亚历山大感觉他父亲冰冷的目光仿佛将他心脏贯穿了一般让他的胸口感到刺痛。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依靠家族的权势，他手中的鲜血与罪孽丝毫不比其它几个弟弟少，如果说卡拉曼家族真的还有什么“好人”，那也只能是一味纵容，但是从不参与弄脏双手的卡拉曼公爵。
父亲啊，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呢？亚历山大感觉到耳中的咆哮已经到了一个无法让他冷静思考的地步。但是直到最后他都只能看见卡拉曼公爵冰冷的蓝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