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感冒
海勒司犹如置身于浩渺的宇宙之中，先前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这是梦吗？无人回应，也无从知晓。在龙族的认知里，“梦”这个概念太过平淡，以至于根本不存在。龙族的休息，通常只是为了保持精力，养精蓄锐，以进行下一次的巡察。
在这无尽的星系中，没有早晚之分，因此，谁也无法预料袭击会在何时降临，自然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深度睡眠。能够做一个完整而甜美的梦，对龙族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有人吗？”
黑暗中，自己的声音却能传播得很远，或许这是这颗星球的独特之处。声音在无尽的黑暗中回荡，宛如一条看不见的回廊。
而回荡其中的，只有自己那无尽的孤独。海勒司并不惧怕孤独，相比之下，他更害怕热闹。
热闹会让他莫名地心慌，毕竟他已经离开族群太久，早已习惯了孤独缠身的滋味。
然而，这具身体的本能却对热闹的氛围情有独钟，哪里热闹就喜欢往哪里钻。
海勒司才不想去钻研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他不过是借用一下这副身体罢了，一旦找到那把随时可能启动毁灭程序的钥匙——“核心”之后他就会把身体归还给原本的主人，而自己也将有能力重新回到宇宙中。
虽然这对原本的主人有些不公平，但这是他唯一的办法了。
“带你去上学吧，妈妈还要把弟弟的收养手续办了。”
“知道了……”
宇宙中突然传来对话的声音在海勒司耳边响起，吓的他唰的一下从沙发上挺直起来。
睁开眼的那一刻只听见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对方似乎来不及看自己一眼就匆匆离开了，接着是锁门声和一阵急促的下楼声，只留下占据了习络尧身体的海勒司在房间里，不知所措。
习络尧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站起身来，像没睡醒的小猫一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角甚至还能搓出小颗粒。
他从未感到如此疲惫，仿佛这副身体没有得到足够的睡眠，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这具身体的缺陷。
毕竟，当他还是海勒司的时候，可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习络尧本想抱怨几句，但发现无人倾听，便收起了倾诉的欲望。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睛盯着那双阿姨放在沙发边上的蓝色拖鞋，看了好久。
最终，他还是选择赤着脚在地上行走。
在这炎热的夏天，他根本不觉得地上有多凉，甚至觉得不穿鞋子也没什么不妥。
他走进厨房，希望能找到一些食物。毕竟，刚醒来的他肚子空空如也。
他希望在冰箱里能找到食物，可单凭自己的身高只能够开最下边的这几栏的门，不过好在翻到了一瓶冰冻的水和几块冰淇淋，想着能填饱肚子就好了，毕竟在这里又找不到龙族专属的食物。
况且哪怕找到了龙族的食物，以他这副身体又无法消化。
就这样凑合着吃算了吧。
他用刀子切开冰水的外壳，嚼着冰块，就着冰淇淋一起吃。
还没来得及感受肚子里传来的凉气，他的牙齿就已经开始抗议了，不禁让他感叹：“人类的早餐真是难以下咽”
经历将近十分钟的漫长早餐食用过程。
习络尧走到窗户边把窗户都打开，鼻子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瞬间吸入太多导致他被呛到了，而且胸膛里传过来的凉气反而还让他倒吸几口，嘴巴也变凉了。
这下他只好龟缩在沙发上老实裹着毯子瑟瑟发抖。
“妈妈就送你到这里，在学校要好好听话啊，不要和同学打架听到没？”
景哲没有回应景芸幺的话，景芸幺不禁疑惑道：“一开始在校门外说话还挺正常的，怎么一到学校就“高冷”起来了呢？景芸幺心想，可能那是儿子给自己树立的新形象吧，便不再追问了”
景哲在教室门口一直没敢进去，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
上课铃响了，他才在老师的带领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的同桌是一个看上去文静的女生，有着一双精致的面容，扎着一对小马尾，学习成绩也很好，回答问题特别积极，说是最讨老师喜欢的对象之一也毫不为过。
景哲反而觉得没什么，学习这种东西，多加练习，谁都能成为天才。
不过老师其实对谁都是特别公平的，像是之前发觉了自己的行为异常，老师把自己叫到办公室去，本以为是因为最近的成绩有所下降要批评自己了，可实际上却是鼓励自己，告诉自己潜力很大。
那一刻，景哲从心底里敬佩这位老师，感谢这位老师。
但他控制不住的分神却让他没能集中注意力听老师讲课，迷迷糊糊的度过了差不多一整节课。
“还有，那孩子肠胃娇弱得很，得尽量少吃些凉性食物”
“好的，谢谢您！”
“不客气，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善待这个小天使”
景芸幺向院长道过谢后，便抱着一沓资料往回赶。
她想起今天还没给习络尧准备早饭，要是他醒了，那这孩子怕是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想不了那么多了，景芸幺随便叫了一辆出租车，火急火燎地赶往红邻小区。
另一边，习络尧躺在沙发上，捂着肚子，面露苦色。
他只觉得肚子里像是有惊涛骇浪在翻滚，仅仅一个上午，他就已经往厕所跑了将近五次。
卷纸被丢得满地都是，习络尧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再一次觉得这具身体好像是成心跟自己过不去，想要喊救命，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得连发出声音都很艰难，只能有气无力地躺在沙发上。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又一次艰难地向厕所挪去。
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景芸幺回来了。她在门口换好鞋子，进门后却没有在沙发上看到那个少年，而沙发旁自己放的鞋子，那孩子也没有穿。
她疑惑地到处找人，终于发现了亮着灯的厕所。习络尧浑身无力地从厕所走出来，虽然冲过水了，但厕所里始终弥漫着一股臭味。
景芸幺捂住鼻子，看着面前这个走路摇摇晃晃、满脸毫无血色的孩子，惊呆了。她上前抱住孩子，拍拍他的背后，蹲下来问
“你怎么了？”
习络尧有些虚弱，想要张嘴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他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景芸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立刻拿起塑料水杯，小心翼翼地进了厨房。
为了不惊动“小偷”，她刻意放轻了动作，还贴心地脱掉了鞋子。
“呀！”景芸幺惊呼起来。她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小偷”，冰箱的门大开着，最上层的那些水果和鸡蛋都完好无损，反而是最下层的冰淇淋被吃掉了一大半。
她这才明白习络尧去厕所虚脱的原因，在脑海里把事情回顾了一遍，想起之前院长和自己交代过的事情，她不再犹豫，立刻起身把孩子带到楼下，等待去医院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