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幻境还是现实？（2）
随后一声带着哭腔又气愤的声音传出，“不许你骂我娘！”
而趁着胖胖的小孩被推倒，人群里也露出一道间隙。
陆华裳终于有机会看清中间孩童的模样。
那是一个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小男孩。
一眼看过去，首先看见的是瘦骨嶙峋的身体。
在一群被养的圆润、白胖胖的孩子中间显得异常突出。
因为实在是太瘦了，根本令人无法忽视。
似乎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原本应该有婴儿肥的脸上微了凹下去，脸色蜡黄。
他身上穿着一件布满补丁的衣服，已经被洗得发白发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你个没爹养的小乞丐，你竟敢推我？！”
那个胖胖的孩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没料到小男孩会推自己，脸上无比愤怒，咬牙切齿地对身边的其他孩子喊道：“敢欺负我，给我狠狠打他！！！”
胖孩子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身材是一群男孩中最高大的。
像是听惯了胖孩子的命令，其他孩子听罢竟丝毫不做犹豫地朝着小男孩出手，大大小小的拳脚落在小男孩身上。
“！！!”
陆华裳看不过去正要上前，却被九幽拦下。
九幽冲她摇摇头，“姐姐，尚不清楚真实情况，我们还是不要贸然上去的好，以免引起变故。”
陆华裳想到他们敏感的身份，只能点了点头，先作罢。
只见小男孩挣扎着想推开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可他根本无法挡住这么多人的攻击。
看到小男孩在拼命的试图推开身上的攻击，胖男孩眼里又闪过一丝狠毒，大骂道：“你要是再敢推开他们，信不信我叫我爹将你娘你大姐和你一起赶出去？！”
“你胡说！”小男孩气愤地反驳道。
“谁胡说了，我爹可是村长！让你们滚出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小男孩听到这句话竟慢慢的不做反抗，而是双手抱头，任由那些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而胖小孩站在一旁观看着小男孩的狼狈，一脸得意洋洋。
陆华裳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冲着那群孩童大喊，“住手！不要再打了！”
然而话音落下，那群孩子却似乎闻所未闻般，仍保持着原本的动作。
“我说住手！”陆华裳想上前阻止他们的动作。
却在她抬手的瞬间，指尖如同触碰空气般，猛地穿过了那群孩子的身体。
陆华裳的动作一滞。
她低头看向指尖，再次抬手。
手指还是没有丝毫改变的穿过了孩子的身体。
她她是透明的？
他们看不见她。
陆华裳无措地看向九幽。
“姐姐，我们只是一个局外人。”
九幽毫不意外地朝她点点头，再次印证了她脑海里的想法。
这下可以肯定地知道，他们此刻正待在一个幻境里。
但幻境里的所见所闻，可以是任何东西。
它可以是某个人的过去、未来，也可以是一个人内心投射出来的欲望。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
但无一例外的是，它无法被改变。
因为所有故事的走向和结局早就被写好了，是注定的，是无法被更改的。
现在他们无法确定的是，是谁创造了这个幻境，又是谁将他们带入这个幻境里？
一声声痛苦的闷哼声将陆华裳的思绪拉了回来。
眼前的画面仍旧在继续，那些被殴打的地方逐渐红肿起来，但男孩死死地抱住头，一声不吭忍受着这一切。
幻境是假的，可眼前的一切却显得无比真实，好像真实地发生过一样。
陆华裳在一旁干着急，却没有丝毫办法。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不远处正有两位村民从村口的方向进来，是一男一女，他们似乎是才从地里劳作归来，两人的右肩上正扛着一把锄头，裤脚挽到小腿上方，脚上都是新鲜湿润的污泥，此时正在朝着他们这条路过来。
陆华裳心里一喜。
太好了，这下这孩子有救了！
陆华裳盯着两位走来的村民，看见他们逐渐靠近。
果然他们的注意力被这群孩子发出的动静吸引，目光扫视而来。
在距离他们十步之遥时脚步停滞。
而那群孩子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大人，脚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躺在地上的男孩一双眼睛闪着希冀的微光。
下一秒，作势抬脚上前的女子却被身边的男子急忙拉扯着离开。
空气中传来男子咒骂的声音，“你少给老子多管闲事！那可是村长最疼爱的儿子，得罪了他们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的身影渐走渐远，中间女子再未回头。
小男孩眼神里的光逐渐熄灭。
而一旁的胖男孩听到那番话更加得意，狠狠朝下踢了一脚，那一脚正踢在小男孩柔软的肚子上。
“唔好疼。”
太疼了。
小男孩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嘴里呢喃着，一声声喊着一个字。
是娘。
那群孩子听到他的声音，却都恶劣地笑出声。
“娘？他在喊娘！哈哈哈”
“你娘现在还不知道躺在哪个男人的身下，像条狗一样求饶呢！”
“她不会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随后是一阵阵刺耳的嘲笑声。
陆华裳死死地握紧拳头，而九幽在一旁听到这些话陡然寒了目光。
期间也有其他村民途经于此，但都无一人上前来阻止这一切。
痛苦的闷哼声，恶劣的嘲笑声还在继续。
那些笑声太大了。
吵得陆华裳的脑子疼。
那笑声还掩盖住了小男孩的痛呼声，若不是她能看见他正颤动着的睫毛，她都快以为他死了。
她的眼睛彻底湿润了。
够了。
真的别再继续下去了。
她不想再看了。
她不管不顾的上前，穿过那群孩子的身体。
然后趴在男孩上方，想替他挡住那些疼痛。
九幽的神情短暂地怔愣了一下，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姐姐”
他喊道。
而陆华裳只是盯着怀里紧闭双眼的男孩，保持着原本的动作丝毫未变，她没有回头，只是坚定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只是幻境，
可是可是我总想着，我们总得要做点什么吧？我知道这样只是徒劳，但若是因为没用，就那样在旁边干看着，什么也不做，那我们和那些冷漠的看客又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我们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是活生生的人，”
陆华裳说着忍不住鼻头一酸，“才不要这样麻木，不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经历与我们一样的事。”
陆华裳不知道九幽是什么反应，身后静悄悄的，唯有身边的声音一直继续。
因此她也没有看到身后的玄衣少年此刻露出的眼神。
是多么波涛汹涌的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