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十字路口
老肖出来上厕所，正好看到崔真在那小鸡啄米，忍不住笑了。
他对崔真这两天的工作量自然是心知肚明，一边笑又一边心疼，看了一会，还是走过去，用手指头轻轻在崔真旁边的桌子上一敲。
“肖总！”崔真瞌睡一下子就吓醒了，直接从椅子上窜起来。
老肖看到她那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轻轻咳嗽了一声，说“要不你去酒店休息，房间汪志杰他们应该是开好了的。”
“哦，不——不——不用了，这不是还没下班了嘛。”
“这有什么呢？又没耽误做事，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
“算了，刚雷主席还说晚上要喝酒呢，我走了他肯定要过问。”
“他问我跟他说。”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给你找麻烦。”
“你在才是给我找麻烦呢。”老肖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她喝醉的情形。可在大办公室，他们也不好争执太久，老肖只好说道“那行吧，晚上你悠着点。”
“嗯嗯，好的。”崔真看着老肖离去的背影，拍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刚坐一会，小雨偷偷摸摸似的找过来了，她弯下腰轻轻地问道：
“崔姐！崔姐！我们要提前去晚上聚餐的餐厅，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崔真一听，简直太好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赶紧回答“要的！要的！”
但是回头又看到桌子上一堆资料，怎么办才好？
想了想，给雷鸣发了个信息，“你们投资部有带锁的柜子吗？我想把明天要用的会议资料存一下。”
没几秒钟，雷鸣就从会议室出来了，来到崔真面前，盯着她面前桌子上的一堆资料问“就这些？”
“嗯。”
“跟我来！”
崔真赶紧抱上资料，小雨也帮忙抱了一些，跟着雷鸣去了他办公室，雷鸣从办公桌里翻出一串小钥匙，走到他办公桌对面的一排柜子处，打开了其中一个柜子，摆摆头对崔真示意，崔真和小雨赶紧把资料抱过去放到柜子里。
雷鸣锁上柜子，把钥匙轻轻扔给崔真，说了一句“妥了！”，然后自顾自又走出去开会了。
小雨看着走出去的雷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雷经理有时候真的很好玩。”
崔真也笑了，确实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也完全没有太子爷的架势，跟他哥哥完全是两个不同个性的人。
崔真跟着小雨来到车上，鲁兵已经坐在前排等候了，看到崔真后两人互相打了招呼。
路上，小雨说“崔姐，你一会要不要跟我们部门的一起坐嘛，你要挨着那些领导坐的话不知道要喝多少酒，汪经理说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坐。”
“不介意不介意，完全不介意。”崔真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看来是易阳给老汪打招呼了。
到得餐厅后，鲁兵把酒水等物品搬到大厅，就又回去接其他人了。
小雨则自去安排宴会相关事务，崔真一个人在大厅呆着也无聊，索性到外面街道上溜了一圈。
等到天色有些发暗，估摸开会的人也早该散会赶到餐厅，崔真便走了回来。
果然，在外面就听到里面已经闹哄哄一片，除了最靠近主席团中间的主桌和行政部的桌子，其他桌子基本都坐满了。
主桌的人想必还没有来，行政部要负责安排事情，所以没有入座。
崔真悄无声息走到行政部的餐桌坐下。
刚坐下手机就叮了一声，打开一看，是周南的信息。
“在干嘛？”
“马上吃饭，聚餐。”
“哦！少喝点。”
“嗯。”
短暂的会话结束。
中午没有吃饭，最近的一餐还是上午在飞机上吃的飞机餐，崔真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正在犹豫要不要先偷偷吃一个点心，雷主席带着一众高管走进来了，沿途众人纷纷起立致意，崔真也习惯性地站起来，然后很快发现自己这个位置离众人视线太远，人家根本没注意到她，就坐下来了，正在那欣赏一桌精美的餐前小菜，犹豫着先吃哪一个，忽然一个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崔真，你咋坐那呢？过来！过来！过来！”
雷太子爷的声音穿越整个大厅传过来，崔真还一脸懵逼的时候，所有听到这声音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包括雷主席、老肖和一众高管。
崔真的脸腾地一下就变得绯红，摸索着椅子站起来，一脸谄媚地笑道：“我——我本来就坐这啊！”
“不行！不行！过来！过来！”雷鸣喊叫着，看到崔真似没有移动倾向，人也往这边大踏步走过来，拉着崔真的胳膊就往那边拽，崔真还以为他要给她拽到主桌，恨不得脚上有个钉子给自己钉在原地，可雷鸣铁了心要给她拽走，哪容她反抗。
崔真被推着向前。
还好……
还好……
最终，雷鸣只是把她推到了投资部的位置上。
崔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也不再反抗，回头对雷鸣笑了一下，说道“我自己坐，行不行？”
“请！”雷鸣放开她，做出一个超夸张动作。
崔真弯弯腰，对投资部众人致意，大家笑着盯着他俩。
“欢迎崔经理入座投资部。”大刘带头鼓掌，一群人欢笑起来。
“大刘，去去去！那边让一点。”雷鸣也毫不客气地对着大刘吆五喝六，让大刘挪身到旁边的位置。
“得叻！”大刘积极响应着老大的号召，挪身出来，崔真连翻感谢后坐下，雷鸣坐在崔真的旁边。
哪知屁股还没有坐热，雷主席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众高管。
雷主席笑眯眯地看着崔真“说好今晚训练你酒量的，你坐这可不就是想偷懒。”
崔真一脸尬笑，不知如何回应。
好在雷鸣率先说道“老爹，今晚崔真归我管，你就别打她主意了。”
“你训练啊？”雷主席问道。
“那还用说？”
“你准备怎么训练？”
“那你就管不着了。这可是咱投资部的事儿。”
雷主席大约也不好跟他自己的儿子抢生意，只能伸出手指头指了指他俩，摇摇头笑着说道 “年轻人，就是爱搞事情。”
众人也不知何时已经围成一圈，看着两父子“大战”。
雷主席环视一圈，又说道“肖时毅呢？肖时毅？”
众人纷纷转头，才发现老肖不知何时已经静悄悄地走向了主桌位置，听到雷主席呼唤，只是回头挥手示意了一下，既没有笑，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看，这肖时毅都不管。算了，那我也不管了。”雷主席笑着说道。
众人也都哄笑起来。
雷主席转身往主桌走过去，一众高管跟上。
于是崔真当晚侥幸逃过一劫，只是跟随投资部到主桌敬了酒，又被雷主席单独拉着喝了一杯，然后就是零零星星的敬与被敬，投资部都没有像其他部门一样，有时候会内部战斗。
拿雷鸣的话说“靠喝酒混职场的时代终将过去，以后有很多东西，比喝酒更重要。”
好在投资部也都是一些年轻的男男女女，彼此也都喜欢随意，所以这一餐，竟是崔真入职以来吃得最舒服的一次。
可能也因为饿了，她一直在不停地吃，雷鸣有时候转过头来，看着她的样子，笑道“瞧你这样！真是一点淑女样都没有，你说他们怎么把你评为宏华美女之一的？”
崔真含着一口饭菜，实在抽不出嘴来怼他，只能用筷子敲了一下他，雷鸣笑着闪开了。
这样简单的打闹，在投资部的所有人看来，都是再平常不过，因为雷鸣平时跟他们也是这样没有架子，随意地开玩笑。
但这对坐在主桌的老肖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好像，对任何人来说，崔真都不是那么不可亲近的存在，可唯独他老肖，始终无法打破他和她之间那堵城墙。
这个夜晚的老肖分外沉静，似乎比上一次在杭州，眼看崔真喝醉那次更为沉默寡言。
老肖与崔真久别后的这次见面，就这样平淡地结束了。
第二天开了一上午重庆公司重点投资项目会议，肖时毅代表重庆公司对当前关注的重点项目进行了汇报，崔真则负责整理资料、旁听、会议记录等内容。
这个会议与以前的投资会议也没什么不同，但是，在这次会议上，乡乡农业的项目又被否了。雷主席的理由是，宏华从未涉猎农业，对农业不熟，目前也没看出乡乡农业有什么价值苗头，还是先继续考察考察再说。
听雷主席这么一说，崔真便知道这个项目又要打入冷宫至少两年了。
会后，原定肖时毅是要与崔真一起返回重庆的，但肖时毅临时改变主意，让崔真给他退了机票，理由是，他要先回上海看他的老母亲，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老母亲了，并且雷主席最近行程安排也无法去重庆，所以重庆公司的年度报告会要安排在年后了，所以他并不着急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了大家关于她和老肖的谣言，加上上次喝醉事件，崔真一直有点害怕见到老肖，听老肖如是说，麻溜地给他退了机票，一个人踏上了返回重庆的旅程。
回到重庆后，连续两天都没有收到周南的消息，加上在杭州的那最后一天，周南已经消失了三天了。
崔真心里纳闷，却也拿不准到底该不该联系他。
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个qq消息“这两天在忙啥？”
但是没有回应。
直到第二天半夜，崔真都快睡觉了，才收到回音，“我出国了，现在美国。”
“你去干啥？公干？”
“不是，我妈说我舅舅病危，她走不开，我来看看。”
“那你舅舅现在怎么样了？”
“我还没见到他呢。他们给我定的机票是到纽约的，我要到这边见一个人，再一起去。”
“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也是过年了，带舅舅看病，还要处理点事情。”
“哦，好的，那注意安全。”
“嗯。想我没？”
想我没？想我没？
——多难回答的世纪难题……
崔真踌躇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回了一句“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那边的周南没有收到想要的答案，自然也是十分惆怅，隔了好久，才回了一句“晚安！”
崔真盯着那个“晚安”，半晌回不过神来。
把手机黑屏放进枕头下面，身体摆成长长的大字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