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下乡
第二天一早，崔真就起来了，没想到老肖比她还早。
她洗漱完一看手机，老肖已经给她发过消息了。
“我在楼下餐厅吃早餐。”
崔真赶紧收拾一下下楼，老肖果然坐在窗前的卡座那里，看样子东西已经吃完了，正看着手机。
崔真赶紧过去，打了个招呼，然后去取了几样吃的，坐在老肖对面吃了起来。
因为看到老肖已经吃完了，她吃得有一些狼吞虎咽的。
老肖瞄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慢点吃，还早呢。”
“那你那么早就下来了？”崔真包着一口吃的，含混不清地说道。
老肖却好像听清了，又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年龄大了睡不着。”
“年龄大了？”崔真差点一口饭喷了出来。
老肖就是这样评价自己的么？
崔真想笑，却不小心把东西呛到气管里面，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老肖看着正呛得咳个不停的崔真，赶紧站起身拿了张纸巾地给她，又伸手拍她的背。
崔真憋红了脸，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不好意思地抬抬手，制止了老肖的进一步“关怀”。
“你这平时看起来挺稳重的，敢情都是装的啊。”老肖忍不住打趣她。
“主要您对自己这评价太出乎我意料了，一时没忍住。”崔真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啥评价？年龄大了？”
“嗯。”
“我年龄不大吗？”
“还好吧，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吗？您这还不到四十呢！还是花骨朵！”
崔真囧得连环彩虹屁都用上了，心里正害怕老肖觉得她太假打了，没想到老肖竟露出了少女般羞涩的笑容：
“真的吗？我还真担心跟你们这一代人差太多呢。”
“没有没有！您本来就不老，再说您这平时又自律，一点也没发福，好得很，看起来精神小伙。”崔真又是本能地一顿输出。
“精神小伙？”老肖一副陶醉的表情坐下了，可能忽然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有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了，与身份似有不符，赶紧又正襟危坐，咳嗽一声，假装喝了口水，把眼光转向了别处。
崔真也被自己这信手拈来、随口胡诌的功夫给震慑住了，真害怕自己一张口又说出些啥来，赶紧闭紧嘴巴认真吃饭。
老肖则讪讪地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像掐好点似的，崔真刚吃完，正在擦嘴巴，桂总安排的小赵就从外面走进来了。
“肖总，你们这么早？我还怕来早了呢。”
“不早不早，正合适。你吃了吗？”老肖回道。
“吃了。你们吃好了吗？”
“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崔真说道。
“那行，那我跟桂总说一声。”小赵说着就打了个电话出去，“桂总，肖总他们已经吃好了，可以出发了，你们直接从那边走吧，我坐肖总他们车，给他们指路。”
挂了电话，几人出来开车。
“我来开车吧，肖总。”崔真说道。
“还是我来吧，这山路。”老肖回道。
崔真乖乖顺从，毕竟自己没怎么开过山路，遂回道“嗯好，小赵你坐前面吧，给肖总指路。”
“好的，崔姐。”
然后几人上车出发，老肖开车，小赵坐在副驾指路，崔真则坐到了老肖后面。
根据小赵的指引，没过多久就在一个路口跟桂总他们汇合了，桂总摇下车窗招了招手，然后率先走在前面，老肖一脚油门跟上。
一路上老肖跟小赵寒暄着，崔真时不时插句嘴，落得个清闲。
周南又发了消息过来，崔真点开一看，一张背景在飞机上的睡眼惺忪的脸。
“出差？”
“嗯，反正你也不在，去办点事情。”
“哦。”
“你回来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崔真心里想着，却只回了个搞怪的表情。
车子行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就开始爬山路了，不过风景也开始好起来。
“这边真漂亮啊！”崔真忍不住感叹道。
“那是，我们这里虽然没有评什么几a级景区，但我们这里确实是相当漂亮的，最主要的是还没怎么开发，原生态的东西很多，没怎么破坏，空气环境也好，人也淳朴。外面的景区我也去过不少，但是商业氛围和人工痕迹太浓了，千篇一律的感觉也没什么意思。”
“确实，住在这种地方真是舒心啊，有福了！”
“话虽如此，但是好多人可不这样想呢，现在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有文化的出去读书了就没回来。没文化的也都去外面进厂，这山里啊，就只有老人和孩子了。”
“你是一毕业就在乡乡农业吗？”
“也不是，我之前也在外面工作过两年，后来我母亲过世，我父亲生病没人照顾，我就回来，刚好又在乡乡农业找到一个工作，想着方便照顾家里，也就没出去了。”
“小赵啊，就这样很好！真的！不要再出去了。乡乡农业不错，黎总也有情怀，又肯拼，你们跟着他，错不了的。顾家、挣钱两不误。”老肖也插进来说道。
“老肖这评价，就是极高的了。”崔真心里想着。
车行到一个地方，前面眼看没有汽车行走的路了，桂总他们已经把车停在了旁边，老肖也把车靠边。
几人下车，又跟着桂总往山上爬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制高点，这里应该是这附近视野最好的地方，可以很好地看到山下、山上。
随着桂总眼神带动，大家环顾一圈，这里的景色也实在美极了。
对着这秀丽的山川，桂总大声说道：
“肖总，看到没？这前前后后的一片大山，属于大黄村和汪家岩的，这就在我们第一期范围内，已经跟村集体和村民们接洽过，大家还是很积极支持的。当然，这只是第一期的一部分，实际上第一期投入我们准备附近几个乡镇合计有二十多个村集体。”
“那你这投入不小啊，投资回报期、收益标准这些测算过了吗？”老肖问道。
山风吹得语音七零八落，两人的音调都不由得大声了许多，听起来像是吼一样。
“测算过，我让他们准备的资料里面就有。”
“行，咱回去研究研究。这里的景色可真美呀！”
景色是真的美，风也是真的凉。刚爬上来出了点微汗，这风一吹，不由得一个寒噤。
崔真抱着胳膊摩挲起来，希望产生一点热量，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她悄咪咪地站到老肖身后去，想看看老肖能不能阻挡点山风。可老肖这自律的身板，好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老肖也只是转过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也不便做什么。
不过好在在这风大的地儿也没呆多久，几人就回到车上转下一个目的地。
大家各自上车坐定。老肖没有直接上车，先打开了后备箱，翻了半天，从后备箱翻出一团东西来，坐上车后，扔给了坐在后面的崔真。
“啥？”崔真看着忽然扔过来的东西，本能地接下，抖开一看，一件外套，当即明白，本能地说了声谢谢。
小赵在旁边看着，不动声色地笑了。
在桂总的带领下，他们又去两个村落里面，跟一些本地住户做了交流，果然诚如小赵所言，村里的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没看到一个青壮年。老人们都很支持，把这些荒山统一打造，甚至希望，有一个好的产业，把一些荒着的耕地也都利用起来。
“现在这些地，都是咱们这些老人在种，年轻人都不爱种地了，这以后地可咋办呢？真希望有政府或者企业来统一打造一下。收入少点都行，这地不能荒了呀，那是作孽呢！”
老肖亲切地和他们交流着，他好像纯天然地很接地气，一点也没有来自上海的傲娇，不由得又让崔真对他钦佩了几分。
其中一户热情的农户还挽留他们几人吃了午饭。
吃了午饭，老肖还想去已经成熟的茶山看看，于是又准备出发。
来到茶山，两个车还是开到半山腰的一个土坝子那里停了下来。
众人下车一看，才发现早前说的风景美说得太早了，这成片的山坡被整齐划一地打造出来，看起来那才叫壮观呢。山底下还有一条河，像玉带一般缠绕在山间。
众人又是一阵不约而同的感叹。
小赵笑说道“要是咱们早点来，更好看呢，上午的时候，那河里蒸发了一夜的云雾升起来，形成的云海美极了，往往要等日上三竿才散。我这里有照片，你看，崔姐，美吧？”小赵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里往日拍摄的珍藏照片递了过来。
崔真接过来一看，果真美得无法言喻，只能感叹道“呀呀呀！真的是像仙境一样！”
老肖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心旷神怡！绝佳之地！”
等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小赵开车，车摇摇晃晃行走在山路间，坐在副驾的老肖和后座的崔真都昏昏欲睡。
忽然老肖的电话响了，老肖看了下，接了起来。
“小连，什么事儿……啊！明天？到底明天还是后天？……行，知道了，你们先安排着吧，我今晚回来。”
老肖挂了电话，示意小赵将车停在路边。
后车看到他们停下，也停下来了。
肖时毅下车向后车走去。
桂总见状也下车迎了过来。
“咋了？肖总。”
“桂总，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接到通知，说集团董事长可能明天抵达重庆，来视察工作。我们就得提前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了？这才来一天呢，好多情况都没摸透。”
“没办法，突发情况，请谅解。”
“说哪里话，工作需要嘛。那——肖总——您看咱们这投资还有希望吗？”
“这希望肯定有的呀，不过最终还是要经过考察、评估，咱们来呢也就是先摸个底，那经营资料小赵不是给崔真了吗，回去我们肯定会仔细研究的，我个人还是比较看好乡乡农业的啊，但最终还是要集体决策。有必要的话，可能也会再安排人过来。”
“行行行！欢迎欢迎！随时欢迎！您随时给我打电话。”
“那行，那我们先去宾馆收拾一下行李。”
“这么急啊？要不吃完晚饭再走，我这还安排了江边烤鱼和特色菌菇汤呢？”
“就不了，我们就在宾馆附近吃个快餐，然后早点出发，太晚行车也不安全。”
“也对，安全第一。那行，那小赵先送你们去宾馆。”
说定，当即小赵送他们到宾馆，等收拾行李下来，小赵说已经在隔壁餐厅给他们点了两份快餐，见状两人也不便推辞，简单吃了几口就出发了。
上返程的高速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
老肖开车，崔真呢，也许因为白天走路太多，有点累，上车没多久竟然睡着了。
老肖见状也没有叫醒她，开车径直往前，也没进服务区。
崔真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江服务区有一会了。
崔真茫然地盯着窗外看了看，说道“这到哪了？肖总。”
“还有一个小时左右进城了。”肖时毅回答道。
“不好意思，刚睡着了。要不要换我开？”
“没事，你睡吧，我这晚上开车也不困，比白天还清醒。”
到崔真楼下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崔真取了行李出来，对着肖时毅说道“谢谢肖总，那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嗯，你先进去吧。”
崔真摆摆手，拖着行李往小区大门走去。
肖时毅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果然又是一趟匆忙而又无趣的出差旅程，他和崔真之间，是不是就要永远停留在这种疏离的上下级关系了？他实在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吃窝边草这种行为，也是要慎重的，关键，他也不想给崔真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