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意欲封神的人
那山海的磅礴与威势被路陌轻松地化解了，他只是悬空在那里，龙翼扇动，静立如安静的堕天使，金焰招摇，陈微子在他的御座下不甘地推进刀芒。
“我一向不在乎你牵连什么的，蝼蚁就是蝼蚁，再多也是蝼蚁。”
他说着平静的轻蔑，一如1900年的李雾月。
“冒犯就是逾越王威。”
刺目的血色泼洒在虚空上，犹如盛开的彼岸花朵，它们像是拱卫王座的侍卫，向着路陌的一边花瓣垂落。
“罪罚……”
陈微子望着四周艳丽的一幕，嘶声说出君王为他演示的言灵。
这是君王释放的言灵·罪罚。
血色的帘布铺开，任由着向四处蔓延，域的触手渗入虚空，将斑白的天际染上了鲜红。
路陌对着虚空伸手，拧手成爪，旋转一握，似是打开一扇门，骨骸的腥臭就嵌进了海风的咸湿。
看不到尽头的血液长河被路陌从四面八方抽了出来，就像是一个功率大到可以抽干海洋的抽水泵，路陌就是那个发动机，带着曼妙的血色长布遮蔽了天空。
“言灵·罪罚真正的奥义不是战斗，而是进化，”路陌说，“拿来战斗就掉价了，真正的罪罚就是血系结罗的最高形态，无论是生物体内的龙血，还是不在生物体内的龙血，只要龙血里蕴含的信息素还在，它都能被感知到，为我的进化铺路。”
他看向陈微子，语气平缓。
“蝼蚁就要有蝼蚁的觉悟，在封神之路上的蝼蚁也是蝼蚁，你们还没有彻底打开我族的大门。”
陈微子没有回话，他只是凝视着路陌，眼神宛如一滩死水。
路陌点头，似是肯定什么。
“看来你还是要走上这条路，上一个是奥丁，现在是你，你也要成为神祇吗？”
沉厚的龙言如闷雷轰隆，反复撞击在陈微子的耳膜上，平日里这种巨响可能会使一个人失聪，而在这时却唤不醒一颗迈入地狱之门的心灵。
历代死亡主宰的血裔传承至今的诅咒开始吞噬他的意志。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
路陌判定了陈微子所面临的危险。
“吼……”
陈微子似巨兽吼叫，他抡起暴怒和贪婪，血翼裹着风啸冲向路陌。
死侍也做不出来如此的冲动。
“堕落的英灵，奥丁会很喜欢。”
路陌平淡地说。
冲撞王驾的身影如无头苍蝇一样反反复复撞击在王域的边界上，每一次撞击，闪烁着的电芒都将身影的鳞甲烧成焦炭。
王的目光总是那么淡然，好似刺客的刀伐是弱小的刺击。
“王域是精神铸造的领域，除非你能约束我的灵，不然一切都是徒劳。”
“我说了，罪与罚我来受！”
刺杀的身影竟保有意识，他沉声说着，双目里的暴烈如同沸水翻腾。
“快看，那个怪孩子又来了，快跑！”
“别去找他玩，他会吃掉你的。”
“长老爷爷们对他真好，不知道这个怪孩子有什么让长老爷爷们喜欢的。”
“闷着声，低着头走路，真傻。”
“拦住他，别让他把长老爷爷们给吓到了，他就是一个怪孩子。”
陈微子的一生都在灰白的颜色里，就好像被冲洗过的老照片，也似灰蒙蒙的雾，让人看不清方向。
就像他的那间小屋子，推门而入就是床榻，实木的书柜立在床头，桌子对着窗户，上面摆着茶杯和水墨，还有一盏小巧的台灯。
他每次坐在桌子前看书，推开窗就是嬉闹的与他同龄的孩童，他望着这一切，默然无言。
有时可能有几只飞鸟会停息在他的书桌上，他屋子里的清香和整洁好到飞鸟也会留恋。
他会跟飞鸟对视，伸出手轻轻摸一下飞鸟的羽毛，就像触及喧闹一样如电击般收回手。
“谢谢。”
陈微子很懂事，别说家族里的律令和礼节方面他一直蝉联冠军，就连飞鸟的陪伴他也会道谢。
他深知一个道理，无论什么不是属于他的东西来到时，他也要等价交换。
于是他会给飞鸟筑巢，或者夜半时分留窗，好让飞鸟憩息。
家族里同辈的排斥早早地教会了他许多，教会了他成年礼上带回一张屠杀三代种的答卷，相比之下其他人的成年礼，无一不是聚会就是旅行。
那一晚，成年礼上的烛火一如平常，一丝一毫的跳动都不会有，就仿佛他平淡的十八年生活，不是阅读就是杀戮。
但他还是对烛火说。
“谢谢。”
他为烛火的捧场道谢，转身离去，剩下长老们面面相觑。
当要归还什么的时候，陈微子也不会犹豫，他不想欠兰斯洛特啥，不然他会背上业障，心上的大石头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向来不喜欢那种感觉，心底闷着的心绪会破坏他许久养好的心境，影响他任务的完成度。
所以陈微子来还债了，天经地义地拽着暴怒和贪婪，刺破王域的防御，就如镜面光滑般划开域的压制。
他怒龙狂吼，血液横飞，纠结如树根的青筋暴起，青黑的血管纹路如蛛丝般遍布全身，活跃着他高挑的身躯。
在他的躯体里，那象征独属于龙类的第二套神经系统最终形成，就似闭合的电路，供应出他浩大的声势和无尽的力量。
神的目终于颤动了一下，仿佛见证了凡人的登基。
“人不人，龙不龙的。”
神嘲笑道。
“打造你的家族还是不知晓龙族铁则。”
神摇头，惋惜地出声。
“你是我的血裔，要成王，得先摘下旧王的头颅。”
神的双目爆发出如千万个电灯泡点亮的光芒，那芒犹如圣光，强势地压过陈微子的威赫。
“你走错了道路。”
神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