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孤独
“人类，真是匪夷所思。”
男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沉默良久。
“你说未来，会不会有我族容身之处？”
男人眉宇间的神情像是害怕，又像是挣扎，最后一字一句地提出这个问题。
“不会，你天真了，李元昊，”少年摆摆手，“这是种族间的战争，从来不死不休。”
“如果龙与人可以和谐共处，那么过往龙族奴役人类的历史怎么算，人类屠龙让我族流的鲜血怎么算？”
少年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诸神黄昏后，只有一族存活，虽然我俩都不在乎下等龙类的生命。”
“是啊，”
男人拍开少年的手，洒脱地笑了笑。
“战争就要开始了，你我都不能幸免。”
男人起身离开，他大踏步走向大门，肃穆地像是即将步入战场的武士。
他停在大门前，回过头来，眼中的金色如被风吹过的烛火。
“我订了明天的机票，要来送送我吗？”
少年也站起身来，他挥挥手，大门如智能机械般缓缓关闭了。
“不必了，这里挺让人放松的，到了龙都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关闭的大门遮蔽了男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的影子在店内昏黄灯火的照映下越拉越长，直到他再次踏入黑暗，影子如墨般散开，归巢鸟儿般的消失在少年的视线内。
“希望我不会为你送葬。”
少年轻声说。
“她还等着你回家，李元昊。”
少年凝望着男人越走越远，一丝悲哀划过他的眸子，像是被攥住了心脏。
“就像你等着你弟弟回家一样。”
……
“有什么结果吗？”
芬格尔探头探脑挤在楚子航的电脑前，乱糟糟如鸡窝的头发像是被从油桶里捞出来一样，手上还拿着几根薯条，越过他的身体，床旁堆积着几大袋吃过的快餐盒。
“我接收了诺玛发来的地动局检测的龙都实时地动数据，正在梳理数据的分布地图。”
楚子航回答道。
“你在找数据频率最频繁的地区？”
芬格尔难得聪明了一番，说着还如狗舔舐一般麻溜地将手中的薯条和手上的番茄酱给吃干净了。
“是的，希望我们能快点找到龙王的老巢。”
楚子航皱了皱眉，继续摆弄着电脑上的数据，心想等下得收拾屋子了。
“路师妹呢？”
芬格尔如八字般躺在床上，问起了他们这一组唯一雌性生物的行踪。
“在你熟睡的时候，她说她出去了，”楚子航停了下，像是回忆今天下午的分别，“她说她去坐地铁……”
如春日阳光化开了冬日的冰雪，楚子航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抓起了身旁的网球袋，起身出门。
“师弟师弟，去哪呢？”
芬格尔见状问道，不过他躺在床上依然如咸鱼般身形可以看出并无同行意图。
“去验证下我的想法，”
楚子航不急不忙地回答道。
“晚餐我已经订好了，预计三十分钟后到。”
“师弟慢走。”
回答芬格尔是一声关门声。
只见芬格尔抓起手机，迅速发了条消息出去，又如死猪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还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粗黑的大字清晰可见。
《震惊！狮心会会长与超a级师妹不得不说的地铁邂逅》
……
“我回来了。”
黄昏的阳光如碎纸般洒在斑驳的墙壁上，虬结在墙壁上的爬山虎像是锲入其中的血管，被风吹过，有节律地摆动着，敲打在锈蚀的铁门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女孩提着一袋又一袋的饺子，她拿出钥匙，插在还算能看出银白色的门孔里，女孩轻轻一转，铁门嘎啦嘎啦地缓缓打开，门后的清风吹来，掠起女孩的一抹青丝。
门内的装饰很简单，正对门前的一个大大的落地窗，碎裂的几块玻璃带进风来，白色窗帘被风吹开，如舞者般舒展着身姿。
女孩回身关门，“砰”的一声，门外泄进来的灯火就被她关在门外，黑暗如丝爬满了整个屋子。
女孩没有开灯，她打开袋子，用锅子装了一锅水，放在燃气灶上，点起火来，等水烧开，她将一袋又一袋饺子倒入水中，随后从柜里拿出两个碗，调起味来。
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她哼着歌，歌声轻盈柔美，像是一只夜莺轻声歌唱。
她倒出煮好的饺子，分在两个碗内，她端着两个碗，放在室内唯一一张正对落地窗的小桌上，她坐在桌子旁，一个一个数着饺子，直到黑暗爬满整间屋子，她才拿起筷子夹起饺子放进嘴里。
“我的二十个，哥哥有三十个。”
女孩坐在落地窗前，吃着属于她那一份饺子，风一股一股吹起白色的窗帘，窗外太阳早已落下，如多米诺骨牌般，一家一家的灯火亮了起来，隐隐约约地，还有小孩嬉闹的声音传来。
黑暗笼罩了整个屋子，只有窗外昏黄的灯火，遥遥地照进来，落在窗户上，窗帘向里飘动，女孩坐在中间，一缕一缕灯火照亮了她的脸。
女孩很快吃完了饺子，她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张开了双臂，用尽她的嗓音，与屋外嬉闹的小孩声遥相呼应。
“我回来了。”
回应她的只有被风吹过窗帘的“呼啦呼啦”响，女孩坐在中间，一直一直坐着，直到清冷的月光照亮了整间屋子，黑暗才渐渐退去的时候，她站起身来，又如来时的悄无声息的离去，一直不变的是屋外每家每户的欢声笑语。
孤独就是自己看着别人的欢喜，哪怕看着，就好像自己置身其中。
“我回来了。”
隐隐约约又有女孩的声音传来，可屋内早已不见她的踪影，只有一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饺子静静摆在窗前。
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