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最后的旅行（七）
下棋，人总是在下棋，可棋子永远无人知晓谁已落子。
东京夜晚，倒计时第二天深夜。
由于连绵的雨的挥洒，东京湾的浪也随着雨的嚣张愈发地势头大了起来。
深邃的暗色如同雕缀了黑曜石的光泽，映射在路陌的身影上，仿佛给他披上了看不见的黑纱。
如此深夜，能让路陌忍受着被窝的暖和出来见的人也是没谁了，也只有相同位格的龙王才能让他出来会见。
“奥丁，到了就出来吧，你身上腐朽上万年的味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路陌平淡地开口，脸上连丝丝害怕和畏惧都没有。
到了现在他才像个真正的龙王，平日的嘻嘻哈哈和吐槽都是为了掩饰他孤傲和冰冷而作出的伪装，杀戮的烈焰早已深入骨髓，路陌无时无刻都像只野兽一样舔舐着自己的利爪，做好随时可以狩猎的准备。
浪越来越大，好似要把路陌的小船给拍碎，配合着呼啸的狂风，宛若有种“千万人，吾往矣”孤高的气势。
“也有点时间没见了，死亡与杀戮之王。”
腐朽地好像要刚刚腐烂的尸体的味道冲着路陌的鼻子而来，丝丝白色的裹尸布不时地腐朽坠落，掉落在小船上，化作嘶嘶声的黑色灰烬被风吹散去。
路陌看着白布人从他的眼前恍若虚空行走般冒出，最后停在他眼前，带着腐烂的气息停在船头，悬浮在半空中。
金色的光芒最终在白布人的独眼中绽放，化作璀璨的繁星，散落在深邃的海面上。
“这次来为了什么，你那没有情感的主子？”
路陌嗤笑一声，冰冷讥讽的话语如同人类的阴险狡诈一样冲向白布人。
路陌从来没认可过白布人，不管他曾经封神之路上多么耀眼，弑神之战里多么的狂傲，但白布人都只是个匍匐的奴隶，王与王会面，根本还配不上白布人。
白布人也不恼，璀璨的金芒在他的眼中愈发闪耀。
“死亡与杀戮之王，既然知道来意，何不让路？”
白布人恢宏的声音再次萦绕在路陌的耳膜旁，好似前些年里的雨夜，又在眼前上演。
“别装了奥丁，怯懦就直说，不想打就回去，王的路上，可不只有你那贯穿耳膜的声音，还有一路上的鲜血和白骨。”
路陌根本不给白布人一丝丝的谈判机会，就好像你刚刚准备出门对线，对面已经来堵你家泉水。
白布人显然也没想到路陌会这么直接，眼中的金芒闪烁了好几下，配合着沉默的氛围，好似风平浪静。
如同黏稠的淤泥一样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徘徊，路陌也不着急，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前面王一样会见白布人只是尊重白布人的力量和背后的命运，而谈话的态度里，路陌根本不给白布人一点尊重，因为他不屑。
路陌也的确有这个资本，狂傲的人必定得有相同的力量来支撑，不然就像个狗一样狂吠。
“天空与风？”
路陌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这两姐弟还好吗？”
白布人眼中的金芒亮了一下，又似火炬的焰跳动了几下。
“看来也没错，这两姐弟是在天堂聚会了，也挺好的。”
路陌笑了笑，回忆的神情在他的嘴角浮起，宛如上升的气泡。
“奥丁，1900年的事情也有你一份吧。”
又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真是罪孽深重，贪婪和怯懦深入骨髓。”
路陌拍了拍手，拂去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白布人一直保持着沉默，像个被训话的孩子。
“也挺聪明的。”
路陌打破了白布人的沉默，杀戮的花朵在虚空朵朵绽放。
“死亡与杀戮之王，”白布人嘶哑的声音好似刚刚开口的老尸一样晦涩，“希望你不会被命运给抓住。”
宛若首尾呼应，白布人消失在路陌眼前，如同来时的无影无踪。
“奥丁，就看你的昆古尼尔是否够利了。”
路陌回应道白布人的嘶吼，宛若一把利矛刺穿了奥丁的身躯。
他所说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激起奥丁的怒气，逼奥丁动手罢了。
但奥丁也看穿了他的伎俩，最后路陌嘲讽地夸他聪明，奥丁也回之以颜色，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动起手来，还是没有达到路陌的目的。
因为路陌知道奥丁这次出来，也只有一次动手的机会，动完手就得回棺材躺着，这是奥丁的局限，也是路陌的目的所在。
‘危险性挺大的。’
路陌心里想着，催动着小船向岸上靠拢。
奥丁的昆古尼尔没有掷出，也代表着明日的富士山之旅，他将面临昆古尼尔和白王幻梦双重威胁。
‘何时何刻，自己心软了？’
路陌摸着自己的心脏，对着自己发问。
是昨日？还是今日？
路陌也不知道。
也许是女孩一脸细心地听着他扯东扯西的胡扯，他依然记得那日自己补完动漫后一脸视死如归般地正襟危坐在女孩面前，看着她硬着头皮说:“你说的太空艇，什么海贼王，火影忍者在现实里根本不存在。”
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用笔在本子上写道。
“那高达呢？”
“都是虚幻的。”
路陌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那天堂是什么？”
“类似于我们死后去的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路陌耐心地回应着。
女孩问题很多，好似一直下雨中缸里攒着的水，路陌不停地用着他现有的知识去给她解决，有些问题很离谱，有些很无语，有些很让人怀疑人生。
但路陌还是一一答下来。
其实有些时候，无非就是孤独者与孤独者的依靠，恍若排斥的磁场也是骗人的，孤独的人的焦渴好似蚀骨的毒药，烧得人愈发想寻找一个心理依赖。
依赖着依赖着，毒药发酵成了身体里的血液。
女孩和男孩的依靠就是那么简单，简单着彼此相处成了习惯，恍若隔世。
路陌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耐心，他从未感觉到自己的龙心不像往日的暴躁不安，好像焦躁的火焰被丝丝地平静，沁人心脾的小溪在心头流淌，他安宁地像个孩子。
他在问题最后望向了女孩的双眸，女孩的双眸很是清澈，眼瞳里倒映着路陌看向自己的目光，好似清澈的水光上掠动着摇晃的绿叶。
路陌好像从那双眸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曾经的过往，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孤独地找不到一丝依靠，一丝任何的光芒，孤独地寻找着回家的答案。
路陌摸了摸女孩的头，看着她眼中明亮的光芒，久久无言。
‘我就是你的世界了。’
有些话，藏在心底没有说出口，但誓言一直在，就好像夕阳的光调将两人的身影拉成长长的弧线，定格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