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话

    我并没有立刻拆开信封，兴许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九年未见，距离是也是如此遥远。

    当初告别的时候，琼华的那一声“良爷”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晚上，我们简单吃了些，满穗就带着两个孩子进房间休息了。

    我住在他们隔壁的房间，那封信就放在床边。

    这时，我的房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了鸢的声音：“良，睡了吗？”

    “还没。”我走上前打开门，鸢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

    煤油灯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窗外传来了风声。

    “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冷不丁问道，“她不是你运送的货物吗？常理来说，这九年你们应该没有任何瓜葛了吧。”

    我早就料到鸢会问这些问题，晌午时，因为满穗在场，她并没有问。

    “你确定想知道吗？”我幽幽地看着她。

    “在解州的时候，我就看出这个女娃对于你的特殊，你把其他女娃就在我这里，唯独带她走，想必是有一些我不知道的缘由吧。”

    “哎，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之所以为什么做这趟人牙子的活，九年前和你说过。至于她为何这么特殊，是因为我是她的仇人，杀父之仇。”

    鸢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情理之中，你之前办的都是那些事，被仇家找上很正常，我只是好奇，都这么久了，她为何不杀你？”

    于是，我就把在九年前在洛阳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这事情并不长，但是我需要很长的时间去说清楚，鸢就坐在那里听着，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待到满月高高悬于天空的时候，我才全部讲完。

    “具体就是如此。”我长舒一口气。

    “良，你知道为何会如此吗？”

    “什么如此？”

    “她直到现在都不杀你的原因，”鸢喝了一口茶，“我猜穗儿在等待的那段时间里，心里肯定很矛盾，一方面是因为你是她的杀父仇人，不共戴天，她有必须杀你的理由，另外一方面，她见证了和你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明白，你不是狼是良。”

    “当时的她一直被这两种矛盾情感左右着，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突然想通了。你们现在就是以一种微妙的关系在一起，总而言之，你与穗儿之间的距离，是最近的，亦是最遥远的。”

    “我现在只想在她身边……”我看窗外不断吹起落叶。

    “你果然没变，”鸢突然笑了起来。

    夜话到此结束，我躺在床上思考着鸢的那句话。

    最近也是最远的距离么……

    外面传来阵阵滚雷声，仿佛预示着雨水的降临，月光的痕迹已然消逝，这个房间也因之而晦暗不明。

    到底什么是最近的距离？

    什么又是最遥远的距离？

    满穗……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打断了我的思绪，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明朗，但是此刻上面还有一层阴翳。

    目光再次瞥向那封信，现在要不要把它打开？

    琼华的脸庞在我面前若隐若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记忆已经逐渐淡薄，以至于她的面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算起来，最开始见她是九岁，现在又是九年过去，她早就出落成满穗那样的姑娘了。

    我鼓起勇气，拿起那封信，轻轻撕开表面的封纸，一股浅浅的墨香弥漫开来

    里面是两张写满娟秀字迹的纸，早年间我爹教过我一些字，可毕竟琼华是书香门第，不知道看这信够不够用。

    借着昏暗的煤油灯，我开始慢慢看起来。

    “良爷，近来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