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大爷最后的“生命之舞”
（本故事纯属虚构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大多时候，王大爷总是找几个讨他喜欢的舞女跳上个把钟头，有时他又会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喝茶抽烟，有时看他粗俗得老不正经，有时又看他颇有风雅范儿。
“小伙子，你看那些舞女。”王大爷指着舞池里的女人们说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我看那些舞女就想起一首诗。”王大爷喝一口茶说道。
“诗？你还真是个闲闲舞老，看舞女都能看出诗来？如此境界，晚辈着实佩服。”
“我给你念念？”
“你念吧，你开心就行。我怕我听不懂，学不来，悟不到。”我这话的意思恰恰是，王大爷啊，你就别酸溜溜地念了，我俗不可耐的这么一个人，可无法接受你这“高知份子”的洗礼。
但是王大爷哪有收手的意思，在这舞厅的大庭广众之下，开始念诗：
“布袍披祆火烧毡，纸补箜篌麻接弦，更著一双皮屐子，纥梯纥榻出门前。”
我真觉得王大爷是老年痴呆了，他怎么会在砂舞厅里念起崔涯的诗《嘲妓》，也许是那些舞女们文化水平不高，要是有一两个听出来的，不得给王大爷几个棒槌。
从读诗的那一天起，王大爷的老年痴呆是一天又一天的加重，不知道是不是舞女们暗地里真给他了几个棒槌。他开始叫错老舞伴的名字，最后连名字都给忘了。他会把一叠钞票随意地塞给一个陌生的舞女，也会掏空自己的腰包同时找七八个舞女围着他跳舞，他则在舞女围成的圈子中傻乐着拍手叫好。到最后，整个舞厅的舞女都成了他口中的“姐姐”“阿姨”“姑姑”甚至是“丈母娘”。
直到有一天，王大爷消失了，有人说他是中风，也有人说他出门摔了一跤，总之更多的人说他是再也不能来舞厅了。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这位舞厅的精神领袖、老领导真的就要不复还了吗？在我心里，王大爷就是一个战士，一个只要枪里还有一颗子弹就不会退缩的硬汉。我相信他这样的战士是不会放弃自己打下的高地的。果然，他回来了，就在所有人快要把这个老人遗忘的时候，王大爷坐着轮椅回来了！“老天爷不让我王某人亡，那就让老天爷陪着我来舞厅！”这是我给王大爷这次回归赠予的台词。王大爷瘫软在轮椅上，由他的儿子小王推进舞厅。音乐随着王大爷的入场霎那间爆裂欢腾，听到熟悉的旋律王大爷如同春虫般软绵在轮椅上的身躯突然有了筋骨气神，原本微闭的双眼如同入油锅的活虾瞬间蹦哒起来。
“把我。。。。。把我。。。。。。把我扶起来，我要。。。。。我要。。。。。。我要。。。。。。砂舞。”王大爷吃力地吐出字眼。
“要什么要，爸，就别跳了。”小王使上劲道按住王大爷，他没料到自己的父亲现如今还有如此般的气力。
“不。。。。。。我要，要得。。。。。。要得。。。。。。要。”王大爷正用着最后的元气与自己的儿子抗衡。
“别这样，爸，手术刚做完，医生让你少动点，乖，你就来看看，过过眼瘾，完事回家。”
“屁话。。。。。屁话。。。。。”王大爷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心境和身体，人一旦豁出去了老天爷也得给机会，王大爷卯足了上天给的精气，终是挣脱了他儿子的阻拦，两腿一颤硬是站了起来。
“老爸，你这是！”
“别管我！我还年轻！你少管年轻人！”王大爷又活了过来，并且字正腔圆！天晓得医学奇迹怎会发生在他身上。此时在我眼里，王大爷就像回到了他年轻的时候，面容俊俏，身姿飒爽，在我眼里年轻的他能够驾驭任何舞蹈，从天明到暮色，从革命礼堂到砂舞厅，他可以永不停歇。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王大爷像个年轻小伙般大步跨向舞池，他如同夸父追日孤注一掷，他想起了年少当兵时的一句喝令“要么战死，要么占领高地！同志们，冲锋啊！”。王大爷可谓是一往无前，他是一位值得敬佩的英雄。
“晶美人！我过来了！来跳。。。。。。跳一个。”王大爷一把抓住老舞伴晶姐的手，他的手此刻是如此的有力，如此的坚定。他的老年痴呆似乎也瞬间“好转”，每一个他曾经的舞女都回到了他的脑窝里。
“大爷，还行不？”
“怎么跟年轻人说话的？什么大爷，叫弟弟，没有弟弟不行的事，跳，跳起来！”王大爷扯着晶姐就往舞池里钻。
“大爷！不，弟弟，慢着点，慢着点！”
舞厅里的音乐这时换成了足足十分钟的摇摆曲，王大爷肆无忌惮地释放身体的能量，他先是来了一个猫王式的抖腿，再来了个负有魅力的转身，一把把晶姐搂在怀里，晶姐也顺势配合，把王大爷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屁股上：“王大。。。。。。哦不，王弟弟，我的屁股大吗？”“大，实在是大！”王大爷兴奋地高声吼道。他的声音在此刻雄壮而有力，“闲闲舞老”变成了年轻气盛的“谦谦舞者”，这一刻王大爷的灵魂属于砂舞，他的灵魂感染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热爱砂舞的男人们。
“这是最美妙的十分钟舞曲。”不久后我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感叹道。
乐极自然生悲，就在曲终之时，王大爷的生命走到了终点，老天爷赐给他最后的欢愉，老天爷又收了他最后的倔强。王大爷耗尽最后的回光返照，他用之后数月或者数年的半身不遂与老天做了一个交易，换来了十分钟的青春年少。王大爷应声倒在舞池的中央，直到最后一刻他仍然面带幸福和满足的笑容，他的肉体与砂舞池融为一体，他的灵魂与砂舞曲融为一谱，他的笑容与砂舞女融为一貌，王大爷活出了只属于自己的精彩！
舞厅里的所有人都在为王大爷的精彩买单，各自发出不同的呐喊：
“爸！”
“王弟弟，哦不，王大爷！你怎么啦！”
“快叫救护车！”
“没气了，没气了！”
“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出人命啦，出人命啦！”
“太吓人了！妈呀！“
“操蛋的，怎么跳舞还把命给送了！”
“赶紧报警啊，赶紧报警！”
“哎？哎？怎么都走了？别啊，还没打烊呢？”
“晦气啊，晦气！走了，走了！这还谁待的下去呀！”
“什么事？谁报警？我们是110，出什么事了？”
“赶紧清场，看到我们公安来了还不清场？”
“你们老板是谁？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可不是小事啊，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你们啊，这些天就别想开门营业了。。。。。。”
“该整顿一下，有关部门是该整顿一下城市舞厅了，该停的暂时停，稍微规范规范。。。。。”
“哎？今天舞厅怎么关了？”
“听说死人啦，回去吧，回去吧，过两天再过来。”
“妈蛋的，好死不死，谁会死在舞厅里啊，这下好了没得跳舞了。”
“天晓得，听说城北的那家还偷偷开着，要不去那里？”
“还是你消息灵通，走起，哥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