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这世间本就是不公平的
“小蝴蝶？是小蝴蝶吗？”洞内不知道是谁先问出了第一句话。
“小蝴蝶？真的是小蝴蝶？她回来了？她真的带救兵回来了？”
“小蝴蝶！”
白狐停稳步子，紧接着腾的升起一股白雾，小蝴蝶牵着一个摄人心魄的女妖走入她们的视野。
“百花姐姐！我回来了！”小蝴蝶激动的直奔那面色苍白的温柔女性。
几乎是在跑上前的那一刻她就发现了那个正躺在百花姐姐怀里一动不动的小男孩儿。
小蝴蝶面上的喜色一僵，惊慌的神色迅速爬上了少女的脸庞。
“小太阳！小太阳！！！”小蝴蝶惊慌失措的跑上前跪在那已经失去光泽的小雏菊身前。
“怎么会这样？百花姐姐！小太阳怎么了？！”小蝴蝶之前好不容易稳下来的情绪在这一刻又崩溃了。
小蝴蝶是这里修为最低的一个小妖怪，而小雏菊跟她是同一天学会化形的，按照人类的说法，得算个青梅竹马。
也是对欢喜冤家，他们两个总喜欢跟对方比较，也总喜欢压对方一头，小太阳想当哥哥，而小蝴蝶想当姐姐。
但虽然他们这个青梅竹马还没当多久，感情却已经相当深厚了，毕竟这附近同龄的小妖怪也就他们两个了，闹归闹，他们绝对不想看到对方出事。
“小太阳他……”百花妖疲惫的声音里满溢着悲苦，到现在这一步，她已经保不住小太阳了。
“好了好了各位，先别急着难过，让我来看看。”
狐九九看似优雅实则速度飞快的移动到了小雏菊头顶的方向，双手捏诀在男孩儿身上快速点了几下阻止其元神飘散，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她那身没有口袋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瓶。
男孩儿喝下灵山泉水，元神暂时稳住了，但因元神已经离体因而无法苏醒，这种情况狐九九也尽力了，只能等龟丞相要来观音的甘露水才能救回来了。
“小太阳……小太阳没事了对吗？”小蝴蝶一脸渴望的望着狐九九。
但狐九九无法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虽然龟丞相那边大概率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就目前情况来说，小太阳还不能说是没事了。
“……谢谢你。”百花妖是最明白现在情况的，她打断了小蝴蝶的问询道：
“我是这里的一株花妖，我叫白露，原形是一朵白玫瑰，因为是这山中第一个会化形的妖，所以她们都叫我百花姐姐。”
狐九九微微一笑，“不必客气，我叫狐九九，原形刚刚你已经看到了，是小蝴蝶去妖联把我们带来帮助你们的。”
“妖联？”白露疑惑。
狐九九点头，然后又颇感无奈的叹出一口气，“这组织是专门处理妖界问题的，但成立时间还太短了，像你们这种不常到处活动的精怪们不知道也正常。”
话这么说着，狐九九突然放低声音呢喃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妖界不是没有妖需要帮忙，而是很多妖并不知道该去那里寻求帮助……回去得跟丞相说说，这宣传工作得加强啊。”
“帮忙？你真的是来帮我们的？！”洞内，不知道哪朵花妖突然激动的喊出声。
“外面……刚刚外面那条大蛇也是跟你一起的吗？”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得救了！”
“可是她们只能暂时逼退那些人，之前蜂后带着她的工蜂们也逼退了那些人类，后来不还是又回来了！”
“这次应该不一样吧？我看这位妖……什么来的修为挺高的，外面那个修为应该也很高！”
“对，对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那些人类都杀了？！那样我们就安全了！”
“不行！”一直都很温柔的白露突然转身严厉的朝她们大声嘶吼。
“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不可以杀死任何一个人类！人类死了，你们也活不下去的！”
“可……可是……”一个小花妖怯弱的开口，又被白露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但总还是有胆子比较大的花妖站出来反驳，“之前你不让我们跟人类拼命，我们理解，因为我们之中你是修为最高的，其余我们修为最高的也不过三百年。
一旦开始混战人类会死很多人，我们同样会死很多姐妹，可实现不一样了，我们的援兵到了！而且我相信我们之中不会有任何一个怕死的胆小鬼！”
“对！”
“对！”
“对！没有胆小鬼！跟人类拼了！！！”
“都给我闭嘴！”白露突然妖力外放强制镇压了一众花妖，她满面怒容说出的话却充满了悲痛。
“你们以为人类都死了我们就安全了吗？！如果你们敢动任何一个凡人的命数，天庭都会追查到你，到时候不是修为被废就是永远押入镇妖塔下，你们想过没有？”
众花妖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震的纷纷跪趴在地上，小蝴蝶被狐九九拉住了手才没有一同被镇压。
但依然有些花妖明显不服，挣扎道：“我们是被迫的，是人类先来伤害我们的，我们只是为了自保，难道天庭就不讲公平吗？！”
“还说！”白露又放了一层妖力出去，这次，所有花妖都被压在了地上，一句话都说不了了。
这时，狐九九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白露的肩膀，然后面对着这洞内其他花妖道：“并非天庭是不公平的。”
“而是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存在完全的公平。”
——
洞口外，严景佘顺利将那群人赶下了山，来到洞口时刚好听到狐九九这句话。
他在洞口驻足。
狐九九清晰的声音透过厚厚的荆棘丛从洞内传出。
“我曾经也问过一个人同样的问题，这世间就没有公平吗？”
“她的回答是，是的，这世间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尤其对妖这么一个处在三界之间弱肉强食的种族来说。”
“人因为弱小，需要群居，所以制订了法律，以保证每个人都能够得到相对公平的待遇，但依然……有太多的不公。”
“无论是人，是妖，甚至是仙，只要你处在五行中不在三界外，那么所谓的公平，就只是在绝大多数人内心所能接受的一个范围。”
“这个范围，可大，可小，但永远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满意，这就是所谓的公平，而不满意的那些人，就会觉得不公平。”
“我当时……不明白她说的这些话，我只知道……我想让一个人死，死的卑微难看，死的痛不欲生！”
“但是她阻止了我，她不让我再去接触凡人，几十年后的某一天，她突然对我说……我想要杀掉的那个人快死了。
她说我可以下山去看看他，她不再继续困着我了，之后我若想回来找她她随时都在，若不想再回来那便随我去什么地方。”
“我去了，我下山的时候心里依然是带着恨的，我要杀了那个人，就算他快死了，我也要亲手杀了他。”
“但是……当我进入到他的房间，看到他的样子后，突然我的恨就消失了。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满头白发，脸上变的皱皱巴巴，整个人形销骨立，屋子里很昏暗，破败，一股陈旧的朽木味儿。
他似乎是渴了，一直在呢喃着要水，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这不是他……我想着，几十年前他不是这样子的……我还记得他大婚当天人类的皇帝下达诏书普天同庆，全京城的人都在为驸马喝彩。
可现在？看看他吧，一个连喝口水都办不到的可怜虫，一个已经覆灭的王朝的驸马啊，还有谁会为他喝彩？”
狐九九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时的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刚化形不久，不明白原来……凡人的命如此脆弱，他已经快要老死了，而我……一点儿都没变……”
“不，或许……我也变了，只不过我改变的……并非我的容貌……”
“后来……我回去了，回到了那个我之前一直厌恶的囚禁着我的地方——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