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安排
“怪不得……怪不得……”
赵忠脑子里的疑惑全都解通了，想起林山之前所说的话，他顾不上仇恨，连忙对赵歧道：“岐弟，如此大规模的扫荡行动，说明杜氏和虎门寨动手就在今年入冬之前！而虎门寨扫荡田庄，只要把主家之人全部杀死，一般奴隶从他们的刀口下活下来多少都无所谓，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去城里，更是对田庄之外的事情一无所知，在加上商道为其所控，宇文氏得不到消息，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
“但你我二人不同！”
“若我带着岐弟去了端氏城，此事恐怕很有可能会被宇文氏察觉，杜氏担心这一点，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我二人的存在，绝不可能放过我们！”
“岐弟，这里留不得了！”
赵歧脸色微沉，却不似赵忠那么焦虑，他按住赵忠的肩膀，道：“兄长稍安勿躁，此事应该没有兄长想的那么糟糕。”
赵忠以为他还在抱着侥幸心理，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便是退一万步说，有林山钳制，今夜杜氏不动手，但他们必定会给虎门寨报信，不过三两天，虎门寨的人迟早会来！”
赵歧问道：“我们两个说走就能走，但刚买的那些人口和物资呢？好不容易清出来的这些地呢？还有你心心念念的父母之仇呢？也不报了吗？”
赵忠此时却分得清楚轻重，虽然也舍不得两人好不容易才攒出来的局面，但还是道：“岐弟，身外之物该舍弃时便舍弃，只有你我二人还活着，躲过这一时，另寻他地，早晚也能卷土重来。”
赵歧却摇摇头，道：“不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就这么走的，若我们走了，财货也就算了，那五十多人岂不是要当了替死鬼？”
赵歧显然早有打算，按了按手，示意还要再劝的赵忠听他说完，道：“不知道兄长想过没有，既然我早已经猜到劫掠之事与杜家有关，此番又为何要专门凑上去根本他们做生意？”
赵忠道：“当时只是猜测，并未能确定，何况赵氏田庄无人无粮，我们想要恢复生产，只有跟他们做交易这一途……”
赵歧点点头，道：“此其一也。”
赵忠皱眉道：“尚有其二？”
赵歧道：“其二，主动凑上去，以示我们对于两家勾结之事并不知情，又购买零食和人口，表明我们并没有离开赵氏田庄的打算，以宽其心。”
赵忠听完，虽有些恍然之感，但依然道：“可这依然只是治标不治本，为了以防万一，他们绝不可能放过我们。”
赵歧道：“我并没有奢求他们放过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赌一把，争取一点时间罢了。”
他看起来比赵忠要轻松多了，好像在跟赵忠谈论家常，还有功夫聊起老黑，“兄长自从入夜之后，可曾见过老黑他们的身影？”
赵忠愣了下，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它们了，之前处理奴隶的时候他们也不在，不由疑惑道：“它们去哪儿了？”
赵歧道：“我让它们出去了，就藏在一公里外的商道旁，若是商队有人马离开，老黑会带着断尾和鬣狗尾随伏击，三色狼会回来报信。”
赵忠瞬间反应过来，惊异道：“岐弟要把回去报信的人截了？”
赵歧无奈地笑了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赵忠闻言，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此计虽然凶险，但若成功，应该可以拖不少时间。”
赵歧推开窗户，看着外面依然浓重的夜色，道：“若要送信，要么是今天刚入夜的时候，要么便是明日天亮之前，三色狼一直未回，就说明到现在为止，杜三郎都没有安排人送信，你猜他明日天亮之前让人送信的可能性还剩下几成？”
赵忠原本有些慌乱，此时被他一番引导，有了主心骨，也不由冷静下来，尝试着思考道：“杜三郎若是觉得此事重要，应该会在第一时间让人回去报信，不会等到天亮之前再送，但……”
“但是什么？”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去送信的缘故。”
赵忠看着赵歧，那意思便是，他们完全可以自己把我们解决了，根本不需要回去通知虎门寨。
赵歧却摇头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道：“要动手，在做交易时就是最好的时候，更何况他们既然愿意卖粮卖人给我们，就不会在今夜动手，更不可能让你那位贤弟摸到我们庄子里来打草惊蛇，说起来……”
他看着赵忠，笑道：“你那位贤弟如今可不得了，不仅掌控了整个杜氏商队的护卫，而且据说还是杜家大郎的心腹，若不是他，此时我们恐怕早已经在逃命的路上了。”
赵歧虽然在赌，但并非梭哈，按照他原来的想法，此次本就是先试探一番，如果杜氏不愿意跟他做交易，那他回了坞堡立马便准备逃命，反正身上有一千多点血魄，到时候全部梭哈掠食者池子，就在坞堡里伏杀一波。
甚至，如果伏杀成功，吸引了护卫主力的注意，他还敢一不做二不休地尝试着让赵忠去把杜三郎给做了！
只不过到了那个地步，留给他的退路，就只剩下逃命这一条了，杜家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现在的情况是，有了林山这个意料之外的人从中掣肘，只要撑到杜氏商队离开，再把消息断绝，至少可以为他们争取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直到商队回来之前，他们基本都是安全的。
赵忠听出来赵歧似乎若有所指，想起来林山今夜专门来提醒他，还直白地告诉他可以今夜过了再走，当时他没多想，还以为林山是冒险前来，现在听赵歧所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位结拜义弟竟然已经在杜家有了如此地位和影响力？！
只是……
“岐弟是如何知道的？”
赵忠有些懵。
赵歧却并未回答他，只是笑了笑，道：“此事我自有手段，兄长不必寻根究底，只要天亮之前无事发生，我们便可安心发展。”
虽说他从豹猫那里偷听到了杜三郎跟胖子所说的话，但为求保险，撒出去的老黑等猛兽还是不能叫回来，谁知道那杜三郎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
这些所有的安排都是背着赵忠的，不是因为不相信他，而是因为这些安排都是赵歧临时决定的。
也正是因为得知杜三郎暂时没有动他们的打算，所以赵歧才敢毫无顾虑地进商队交易。
只能说，这件事情两人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里面的，但赵歧这一手安排也极其关键。
赵忠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赵歧让他不要深究，他虽然好奇，但赵歧不想说他也没办法，只能猜测是不是从胖子和那个奴仆口中打听的消息。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来这次交易价格的诡异，难道赵歧跟那个胖子认识？
只能说，打死赵忠都想不到，那只已经被他视为宠物猫的豹猫能够在这件事中起到关键作用，只能越想越歪。
不过，赵忠虽然相信了赵歧的话，却依然不放心，从赵歧房间出来后，就一直守在门口，一直到第二天天明。
赵歧还以为他已经睡了，早上起来见这家伙满脸油光地站在门口，这才得知他一夜没睡，又感动又无奈，只能让他赶快去补觉。
赵忠依然不愿意，非要跟着赵歧去确定商队走了没。
两人站在坞堡，门外早已经没了商队的身影，只留下一些乱七八糟的生活垃圾。
没一会儿，老黑和灰狼几只的身影便出现在远处。
赵忠这才彻底放心，跟赵歧告罪一声，就这么直接躺在堡墙上睡了过去。
赵歧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堡墙地板是木制的，太阳越升越高，应该也不会着凉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