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能拿他怎么样?
赵歧看着这些人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眼里不由流露出些许羡慕。
十多匹高头大马也就罢了,还都身穿皮甲,有刀有弩,足可见杜家的豪富。
见林山等人离开,赵忠觑了眼赵歧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岐弟为何将我赵氏被洗劫之事说出来了?”
赵歧道:“此事说与不说都瞒不住的,不如借此机会看看他们的反应。”
山庄里太安静,即使他们不进去,今天晚上发现不了,明天天亮了也一定会发现,说与不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赵忠则有些担心道:“只怕有人会因此生出贼心。”
赵歧笑了笑,道:“商队要是有这个打算,即使贼寇未曾来抢劫,赵氏田庄又能抵挡得住吗?”
“而若是商队并无此打算,只是队中有些许宵小,难道凭借兄长和老黑,会容他们放肆吗?”
赵忠想了想,虽知道赵歧说的有道理,还是不由生出几分憋屈。
若是在以往,这种情绪是绝不可能出现的,但自从赵歧让他看到了变强的希望,他的心气也不由因此拔高。
生存与否全看人脸色,岂是大丈夫存世之道?
赵歧却没想那么多,弱则潜渊,强则升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想着如何壮大自己。
还是那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兄长似乎与那林山相熟?”
赵歧有些好奇。
赵忠闻言,收起心里的小心思,解释道:“岐弟有所不知,几年前此君遭逢大难,曾来投奔我赵氏,只是当时家主怕牵连祸事,便将之拒之门外,我见其并非歹人,便暗中将他引到了北面的山里,给他送过一些吃食。”
赵歧似笑非笑地道:“恐怕并非只是一些吃食这么简单吧?”
赵忠生怕赵歧怪罪他不该多管闲事,因此为赵氏引来祸患,连忙道:“只有吃食,且都是从我的口粮里抽取的,此事除了我和他之外,并无第三人知晓。”
赵歧并没有怪他的意思,道:“兄长且莫多心,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此人面容被毁,声音似乎也坏了,难道都是为了躲避仇家?”
赵忠点点头,忍不住有些佩服道:“乃是吞炭漆面所致。”
“嘶——”
赵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大狠人啊!
惊讶过后,赵歧又忍不住问道:“既如此,他现在又怎么会在杜氏商队中?”
赵忠摇头,道:“此事我也不知,自他加入商队之后,每次路过这里,我们也只是匆匆打个照面,他既没说,我也不好相问。”
赵歧想了想,本想问赵忠能不能跟此人打听一下消息,但转念一想,此人既然能够统领杜家商队护卫,想必已经深得杜家信任,赵忠贸然打听,有可能不仅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反而会打草惊蛇,只能息了此念。
两人又聊了几句,没多久,数骑在夜色中狂奔而来。
林山远远地便道:“赵郎君,实在是对不住,我家掌柜已经歇了,郎君要换什么,待营寨落好之后自到营寨中来,到时自有专人对接,郎君便请回吧。”
赵忠脸色一沉,正要出声,赵歧拦下了他,对林山抱拳道:“如此,劳烦林护卫了,我们晚点再来。”
林山连马也未下,冲两人抱了抱拳,道:“不必客气,我等还要清扫周边怪物,告辞!”
说着,他给了赵忠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后策马而去。
赵忠却已经看也不看他,还没等几人远去,便忍不住冷笑道:“杜三郎好大的架子!”
赵歧也有些遗憾,不过并没有因此而生气,他还以为今晚能有机会见见这位大名鼎鼎的杜三爷呢,没想到人家更眷恋温柔乡。
“走吧,反正他们也不会跑了,晚点再来便是了。”
赵忠远远地向已经在往这边靠近的火龙队伍看了一眼,心里依然不爽,倒不是自己委屈,而是为赵歧不值。
自家郎君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杜家虽然势大,但靠的却是杜大郎,自家郎君主动出迎,一个杜三郎竟敢如此轻慢?
赵歧见他脸色不好,心里也叹了口气。
等有了人口之后,肃清周边的怪物也要开始提上日程了,多搞点血魄点才是王道啊。
……
距离赵氏田庄不足一里,商队车马拉出近两百米的长度,迤逦而行。
商队中段,一辆驷马并驾的宽大马车旁,本应该去清理周边怪物的林山此时却出现在了这里。
“季君,已将他们打发了。”
马车中人影晃动,两道曼妙的身影如同随波逐流的船儿,不断上下起伏,光看影子便已经香艳异常。
旁边随行的人都目不斜视,林山却并不避讳,笑吟吟地欣赏着这一龙戏二凤的皮影戏。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男人高亢的呻吟声,两道曼妙人影也倒伏下去。
不多久,男人有些颓靡的声音响起。
“他们什么反应?”
林山笑嘻嘻地道:“慑于季君虎威,已经乖乖退下了。”
“也是两个软蛋。”
男人嗤笑一声,随后道:“你去忙吧,把老四叫来。”
“是。”
林山离开后未久,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在两个奴仆的搀扶下跑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马车边,敲了敲车厢,低声下气地道:“主人,小人来了。”
车厢里响起一阵声音,接着便见两个女人从帷幕里出来,被伺候一旁的奴仆带走了。
“你进来。”
男人的声音有些慵懒。
胖子诶了一声,已经有奴仆趴在地上充当垫脚,胖子废了好大力气才上了马车。
进了车厢耳室,隔着一道帷幕,胖子趴跪在地板上,不敢说话。
男人道:“赵氏田庄是怎么回事?”
胖子不敢起身,也不敢抬头,回答道:“定是山上的人行事不仔细,小人今夜定然收拾好首尾。”
“啪!”
一个装着茶水的杯子穿过帷幕,砸在胖子面前,溅了胖子一脸水。
“收拾?你想怎么收拾?!”
男人的声音愤怒而阴冷,骂道:“老子一路上给他们擦了多少屁股?难道老子是专门给他们擦屁股的吗?!”
胖子吓得抖了抖,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地上。
“说话!”
胖子满头冒汗,连忙道:“主人息怒,山上的人这两年以来自恃兵强马壮,越来越不将小人放在眼里,不仅上山要脱光衣服搜身,还不许小人乘舆,多次羞辱小人。”
说着说着,胖子状态越来越好,已经带上了哭腔,道:“我去给主人带话时,再三嘱咐他们要斩草除根,他们也只当做耳旁风,小人一介阉人,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说完,已经低声呜呜地抽泣起来。
男人听他说完,冷笑两声,又被他哭得心烦意躁,叱道:“行了,嚎丧呢?”
胖子立即止声,连呼吸都屏住了。
过了一会儿,男人沉声道:“听说两人之中有一个异人?”
胖子回答道:“正是,名叫赵忠。”
男人道:“说说,你准备怎么收拾他。”
胖子没想太多,立即道:“请林护卫借我几个人,趁夜摸进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你能从他手里借到人?”
胖子一怔,道:“林护卫虽然与此人交情匪浅,但有主人口令,岂敢不从?”
男人冷笑道:“他若就是不从,你能拿他如何?”
胖子被噎了一下,不知该如何答话。
男人哼了一声,骂道:“你这蠢货,他手下的人是大兄的,他也只听大兄之命,若不想从,有的是借口,我方才让他去损那赵家小子的面子,就是有意试探他,结果这厮果然颇不情愿,你又能奈他何?”
胖子听他这么说,心里也不由无语。
他在心里说道,要不是你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睡女人,老子现在用得着这么憋屈吗?借个人借不到就算了,上个山还要被人羞辱,老子容易吗老子……
这事儿不能细想,越想越想哭。
男人骂完他,见他只是趴在地上不说话,忽然觉得自己手下都是些废物。
若不是这些人太过于废物,一个家兵又怎敢随意忤逆自己?甚至连个土匪头子都看不起他?
一念至此,顿时意兴阑珊,没好气道:“滚吧,去把那两个美人叫进来,老子要睡觉!”
胖子顿时如蒙大赦,爬到门口,忽然又想起来事情还没解决,连忙重新爬回去,道:“主人,那赵氏田庄……”
男人不耐烦道:“两个软蛋蠢货而已,暂时留着他们两条狗命又能怎样?既然他们还敢凑上来跟我们做交易,就说明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先稳住他们,回来的时候找个人去山上报信,让他们自己来擦屁股!”
胖子听他这么说,心里那个气啊,既然你觉得他们是蠢货,那你专门把老子叫来骂一顿是怎么回事?老子没卵子就活该被欺负吗?
心里想是这么想,脸上他是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乖乖地磕了两个头,恭恭敬敬地从马车上下来,走之前还专门用衣袖把落在地板上的泪水擦干净了。
没卵子的阉货,地位比奴仆还低,若没有马车里的人罩着,凭他这些年做的事,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他心里再恨,又岂敢有半点不敬?
只是,这胖子离开时,却没注意到,就在他脚边,一道极其灵敏的合影悄然间从车底蹿了出来,借着他那肥大影子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旷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