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牺牲
坞堡后院的库房里，两人一狼又回到了老地方。
赵歧屏住呼吸，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赵忠则用随身携带的药末处理着肩膀上的伤口，这种药末不仅可以抑秽，同时也能止血，有效掩盖血腥味。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赵歧这才彻底放轻松。
他回过头来，借助墙上还未燃尽的油灯光帮赵忠把背上够不着的地方撒上药粉。
如今的赵忠可谓是浑身是伤，新伤老伤算在一起，他上半身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地儿。
赵歧都不知道，如果自己穿越过来没有他帮忙，现在会落到怎么样的境地。
一想起自己睁开眼睛时刚好看到赵忠想自刎，赵歧心里就大呼庆幸，当时真是只差一点，再晚一秒钟，他就得彻底玩完。
这家伙真是典韦赵子龙一般的人物！
“这次真是多亏岐弟了，否则我只怕是真回不来了。”
明明是自己c了，他却还在夸赵歧。
赵歧哪里好意思领这个功劳？
若非是他御下不严，或者说没想到三色狼会完全失控，这次行动本该是能够圆满完成的。
不过这也算是给他敲响了警钟。
之前他玩的是游戏，所谓的猛虎狮子都只是数据，并没有自己的思想，也没有属于生物的本能，但现在却不一样。
召唤过来的生物虽然都是以他为主，但并非完全不会违抗他的指令。
——事实上，自从三色狼和土狗离开坞堡，陷入怪物群中，他对于这两者的控制力就在不断减弱。
最后的彻底失控是可以料想到的。
赵歧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能在三色狼失控之后立即有所应对。
只是，召唤生物的失控限度在哪里，赵歧暂时还不得而知，只能往后慢慢验证。
听到赵忠的夸奖，赵歧苦笑着摇摇头，道：“兄长这么说，真是羞煞我了。”
赵忠知道他有些自责，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刚才已经有过一次，现在已经变得十分顺手了。
他说道：“已经比之前强多了，临危不乱，行动果决，若我当时处于你的位置，恐怕也见得能有此急智……先主生前最担心的就是岐弟，现在在天有灵，虽不能安息，也该能有所慰藉了。”
赵歧听他提起赵繇，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个男人的身影，回忆一幕幕浮现，难免有些失神。
在他的记忆里，赵繇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对于赵岐太过溺爱，几乎所有事情都顺着他，这导致了赵岐从小就没有定性，学什么东西都只囫囵学个大概，练武是如此，管理田庄也是如此。
再加上赵歧性格骄纵，又坐井观天，若非受到其母亲周氏的影响，性格里还保存着最基本的良善，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不过抛去溺爱这一方面，赵繇又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无论是将赵忠收为假子，还是临难时舍弃自己保全赵岐，都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父爱。
可以说，赵歧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性命和赵忠这个强大助力，都是赵繇的遗泽。
不论是赵岐，还是赵歧，都应该感激他。
库房里灯火幽幽。
赵歧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如今田庄大门已经关上了，接下来两人就该着手清理庄里的干麂子和秽种。
这也并非一件易事。
一百多只怪物分布在田庄各处，四面土地平坦，视野开阔，没有任何地形可以利用，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他们这边的战力只有21个——赵忠自不必多说，这是赵歧的腰胆，老黑也算一个，至于剩下的01，也就是赵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敌众我寡，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想办法将敌人进行分割。
想起之前秽种争抢血肉的画面，赵歧心中渐渐有了腹案。
看了眼旁边的赵忠，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老黑则趴伏在他脚边，身上的皮毛被舔得油光滑亮，一双淡金色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库门脚下的缝隙，时刻警惕着。
赵歧摸了摸它的脑袋，想起陷在坞堡外的三色狼和土狗，不由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三色狼虽然成事不足，若论军法死不足惜，但毕竟是他召唤出来的第一头掠食者，对他拥有不一样的意义。
而土狗则纯粹是为他的计划而战死的，虽说只是一只动物，但跟他心意相通，又立了功，岂能跟一般的动物相提并论？
“也不知道往后还有多少动物要为我而牺牲……”
赵歧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不是圣母，毕竟吃鸡吃鸭的时候也没见他少吃一口，只是毕竟还心存良知，对生命怀有敬畏。
想想古时候的将军，如白起者，动不动就坑杀几十万，简直视人命如草芥，赵歧真不知道那样的心态是怎么练成的。
若换做是他，别说是几十万，就算是几十只如三色狼般的动物，他也未必能下得去手。
当然，前提是三色狼没想要他的命。
真要是逼到绝路上，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发了一会儿呆，外面天色已晚，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
干麂子和秽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平静下来，现在出去也没什么能做的，赵歧干脆躺在地上，枕着黑狼那毛茸茸的身体休息，很快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