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姨娘的身份
顾府祠堂中。
跪在正中间荆条上的顾远宁闷不吭声的脱掉了上衣, 任由父亲的藤条一鞭接着一鞭的落下。
“爹，你要是再打二哥，说不定二哥就真的要晕过去了。”一旁的顾在宁看着后背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 仍是一声不吭的二哥后连忙出声劝阻道。
“为父这次若是不打他，难保他不会再犯, 我们顾家何时出现过这等败坏门楣之辈。”原本在城外庄户收佃金的顾宸在收到消息后便马上赶了回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自小就不需要他操心的老二实际上才是最让他操心的一个。
若非那位姑娘有孕被查了出来, 那么说不定他们现在都还被瞒在鼓里, 更听信了他之前信誓旦旦说的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我不会娶她为正妻的, 绝对不会！”跪在地上的顾远宁也是犯起了犟，更不顾那早已咬出了血来的舌尖与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后背。
“若是不能为妻，便给她一个姨娘的身份也不算委屈了她。”眉头紧蹙中的顾长宁马上接声道。
毕竟在如何, 那女人的肚子里现在是有了老二的骨肉也是不假。
“我认为大哥说得极对。”
哪怕二哥在如何也不能娶一个心智堪比五岁稚童的女子为正妻, 何况他们可是从小就知道, 以后二哥的正妻可是那位素素表姐，只是这在正妻还没入门便先有了庶长子的话，无疑不就是在打表姐的脸吗。
可若是不将人纳进府里，难不成就任由那位安然姑娘一直当个外室，就连那孩子也成为一个令人所不齿的私生子不曾？
好像此事到了最后, 完全就像是一笔说不清楚的糊涂账了。
随着夜幕降临, 连带着今日发生的事就像是被彻底埋葬在了前一天，只待那风儿一吹便散了个彻底。
林言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外边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就连她的床边都还坐着一团黑影。
因着室内并未点灯，只能借着少许洒进来的朦胧月色用以照明，可视线中能看见
之物, 不过是那如云端隔雾探花，连带着她害怕得试探的喊了那人几声。
“相，相公。”
“相公是你吗？”嗓音细细弱弱的，像极了幼猫的嘤咛。
“是我，醒了后可要吃点东西？”男人的嗓音沙哑低沉，就像是生锈的刀子划过粗糙的草纸。
“好。”林言欢眼珠子转了转后，鼻间便马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即便那伤口早已被草药给糊住了，可她仍是能闻得出来。
“相公，你是不是受伤了。”鼻尖抽了抽，就连人都马上一骨碌的坐了起来。
“不过是一点小伤，我给你准备了点清粥小菜。”顾远宁紧抿着唇，起身去点燃就近的烛火。
可是随着他的动作一动，拉扯到伤口时便会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意，即便早已疼得鬓角冷汗直冒，却仍是不曾发出半句闷哼。
“不过不能吃太多，要不然等下容易肚子胀气睡不着。”
“好。”林言欢接过他递过来的白瓷小碗后，此时也看清了此时的男人面色苍白。
“相公你刚才还没回答安然之前的问题？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她只是吃了几口便没有多大胃口，反倒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不过是些许小伤，等明日睡一觉就好了。”何况就那么一点伤，哪里能比得上她当初虐待他时的伤重，甚至是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而他现在看着她时，一时之间竟不知要用何等心情来面对她。
特别还是在她腹中怀有他的骨肉时，就连原先要将人送回那人身边的想法也成了一场不切实际的奢梦。
“怎么才吃那么点，可是不喜欢喝粥。”顾远宁见她才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本想喂她的，可是那手却是疼得再难以抬起。
“安然不饿，反倒是这里好像不是安然之前住的院落了？”
不是那柳衣巷中的小院子，更不是之前住的牡丹院，反倒是一个全新的房间，就连这房间中都熏着一抹薰衣草的香。
“这是我的房间，往后你便与我住在这里了。”其
实她的院子应该是住在另一间的，可他仍是出于私心的将人给挪到了他所在的院落中。
其实直到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不饿，那便再睡一会可好。”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后，他知道她是个认定了事情便固执得百八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主。
随后揉了揉她的发，道：“睡吧，我会在这里守着你的。”
林言欢在他话说完后便紧随其后的打了一个哈欠，就连眼角处都泛起了一点点泪花，显然是真的困到了极点的模样。
“好，那相公等下记得也要早点睡哦，晚安。”
“晚安。”等人睡着后，顾远宁又守在她的床边许久，方才离去。
今夜月色朦胧，照得檐下百枝绰约，往时温柔的清风也在到了十月份后渐渐穿上了冷漠的铠甲，更对任何想要试图接近它的人露出了它穿在最外面的那一层刺。
只是在他才刚推开门后，见到的便是那么晚了仍未睡下，正立于那花影树绰下的顾长宁。
“大哥怎么来了？”还是在这夜深月朦胧时。
“我想和你谈谈，有关于那位安然姑娘一事。”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的顾长宁说完便转身往前走去，而眼眸半垂的顾远宁了然的踩着他的影子跟上。
“不知大哥想要问什么。”忽然间，他的心里极为不安，更能猜得出他想要问的是什么。
“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又去了哪里？”这个问题，从他将人带回来的那一刻，他便心存疑惑许久。
“她不过就是我之前在山上求琴问道时偶然遇到的一位孤女，不过因着心生了恻隐之心便带了回来。”至于她的真实身份，他又岂敢如实告知。
“寒绯。”谁知他听完后，不但眉头紧蹙，就连那音量都染上了几分彻骨寒意。
“大哥，我只知道关于她的身份我现在不能说，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定会告知给你。”拳头紧握的顾远宁直直对上他那双满带寒意的眸子，神色坚定。
“还有她的事情
我会解决的，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大哥插手此事。”
“罢了，随你。”顾长宁目光深沉的盯了他许久，终是应了下来。
何况他知道他的这位弟弟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只是关于那女子的身份，他却是不得不查。
而今夜的谈话到了最后，自是不了了之，就连檐上的几只夜鸟也正啾啾的叫着。
可今夜不曾安睡的又何止他们二人。
此时檐下灯笼以取，室内燃着几盏摇曳烛火的落霞院中。
披散着一头细软墨发，穿着海天霞红上绣垂枝碧桃的顾宁宁正面色不虞的同脸色同样不佳的顾夫人说着话。
“娘，我之前就说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你看看这才和我二哥认识没多久就爬上了我二哥的床，更借此怀了那么一个孽种。”她回想起今天大夫说的‘有喜’二字时，仍是面色狰狞得宛如恶鬼。
“一个女的长成那等sao｜狐狸样就算了，就连这行为都比那楼里最下等的女｜支｜女们还不知半分礼义廉耻，还有娘之前可是说过，再过不久就要为二哥到殷府帮他求娶素素表姐的。”
“自然，不过都说是楼里头出来的玩意，又岂会没有半点勾引男人的手段。”
闭上眼的顾夫人回想到老爷后院里头的那些女人时，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不过好在全部都是一群下不了蛋的母鸡，成不了多少气候。
“可我就是看不惯那个狐狸精，迷得二哥神魂颠倒就算了，就连三哥都在为她说话，我就真不知道那个女人除了脸生得好后，又有哪一点能吸引人。”顾宁宁在扯着顾夫人袖口撒娇的时候，眸子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羡慕的神色来。
“你这傻孩子还小，自然不知道有时候这女子除了外貌和才行后，更得要擅那等房中术。”
只因当初的老爷房里头就有那么一个，那可是勾得老爷一连歇在了她的房里头两月之久，可惜啊，是个红颜薄命的主。
“那么娘你的意思是？”眼珠子骨碌一转的顾宁宁马上就能联想
到什么，随即心下鄙夷更重。
果然这从楼里头出来的就是不同，其他的本事都没有，唯独这勾引男人的本领倒是十成十的。
而另一边回到殷府后的殷素素却不知打碎了多少名贵的花瓶瓷器，就连院里头伺候的丫鬟在此时都没有一个敢上前去触那个霉头的。
殷素素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自己还未嫁给二表哥的时候，二表哥的房里头就会先抬进去一个姨娘，并且那姨娘再过不久会诞下属于二表哥的第一个子嗣。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怎么能忍，若是被那些处处不如她的贱人们知道了，指不定背后会如此嘲讽自己。
殷素素只要是想到这一可能后，原先被砸完的瓷器此时竟是换成了那放在梳妆台上的妆匣。
“小姐，您不能再砸了，若是等下伤到了手可怎么办。”身为贴身丫鬟的诗画自然是知道小姐遭遇了什么，可此事说到底也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过错。
“滚，你们全部都给本小姐滚出去。”地上早已被砸得一片狼藉得无落脚之地，可那人仍是在不断的砸着目所能及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