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哥心酸的过去
“就是想要钱吧，还能说什么？”我有点无奈。
“这龟儿子，你说你要钱就要钱吧，他妈的不光骂人，还想着动手打你媳妇。后来还假惺惺的给你道歉，我真他妈的怀疑这是南京大学的学生吗？素质太低了！！！”听李哥这口气，貌似是为了我们在打抱不平。
“无所谓了，毕竟他爹没了，不要钱还能要什么。我们挡了他的财路，对我们有敌对情绪很正常。”抛开他想给李茵的那一巴掌，我觉得这个叫曾国伟的做法没什么错。
“哎，我就是气不过。”李哥又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然后问我“你跟你媳妇吃饭了没，老哥带你们去吃点烧烤吧，咱哥俩整点啤酒，不去想那个王八犊子的事情了，膈应的慌。”
“那感情好，你指路吧，这片儿没来几次，不太熟。”我也没有去反驳他说的媳妇儿这件事，毕竟我们刚刚的举动，好像确实是那么个意思，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李茵，正撑着头假装看着窗外，嘴角还噙着笑意。
“走，喝酒去！”于是我便在李哥的指引下一路把车开到了一个叫海港烧烤的小店。
“弟妹今天随便点，都算在哥头上。”其实李春华这人不顶着书记这身份的时候，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可能确实以前的高学历人才的涵养比现在高多了。
后座的李茵被她一口一个弟媳妇叫的满脸通红，她见我不解释，她也就不解释，似乎在跟我较劲，看谁先憋不住。
“要不要整几个腰子，烤几个生蚝？大补！”看着这家伙从厚厚的眼镜片里透出的狡黠，我感到有点无语。
这些玩意儿要是真点了吃下去，我今晚睡得着吗？
“弄点肉串，喝点啤酒，就行了，那些东西不用。”我摆摆手，拿起托盘，选了些猪肉串，还有几串五花肉，就把盘子递给了李茵，示意她自己挑。
接过盘子，她拿了两块年糕放进去，就把盘子又递给了我，意思是她就吃这些。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那完美的身材，原来都是有代价的。
“李哥，我们点完了，你看看你还要吃点什么。”我把盘子放到李哥面前的桌上。
“行，你们坐，我再看着点点儿。”拿着托盘走到橱柜那边开始选材。
我跟李茵则是在旁边的桌子上靠着坐了下来。
我侧着脸，一手托着头，一手敲着桌子，贱兮兮的看着旁边的女人。觉察到我的目光，她也学我，侧过脸，撑着头看着我。
“你刚刚为什么不解释一下？”我还是忍不住的想笑。
“我为什么要解释，你都不解释，凭什么我得跟你朋友解释，哼。”她嘟着嘴，装着生气。
“我一个大老爷们，我无所谓啊，你这名声不比我重要多了。”我继续挑逗她。
“我。。。你这个人太坏了！！！”似乎是找不到怼我的方法，她只能恨恨的跺着脚。
我就看着她那又窘迫又显得可爱的样子，傻乎乎的笑着。
“好了好了，别秀恩爱了。还让不让哥们吃烧烤了，一会都给你们的狗粮喂饱了。”看着我们在嬉闹，终于点完菜坐下来的李哥揶揄道。
“哈哈哈，李哥你老婆呢，在家独守空闺？你这不到位啊。”我怎么能让他笑我而不反击。
“我可到位的很，点了4个生蚝，一会咱俩一人两个，我回去也要交作业的。”他丝毫不避讳桌上坐着的女人，反正在他的视角里，这就是我老婆，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
“吃就吃呗，我无所谓。话说，没看到曾大强他们村的书记过来？他们不要进行调解吗？”不想让身边的女人尴尬，我连忙岔开了话题。
“一般是这样的，村里的调解，除非约定在哪个村办公室要求双方都到场。一般就是在哪个村儿，哪个村儿的人去就行了。你想啊，农村里这家里长短的事情，那么多，根本处理不过来。前两天我们村一个快70的老太太跑来找我，说她老汉天天去看人家跳广场舞，让我帮她教育她老汉。你说就这类事儿，我几乎天天碰到。”从地上一箱子雪花里拿出两瓶，在桌子角上直接起开，给我递了一瓶，李哥饶有兴致的给我们说着一些趣事。
确实是高材生，一些很普通的家长里短的事情，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显得那么精彩纷呈，引人入胜。
好几次甚至我旁边的李茵都迫不及待的让他讲着一些故事的后续。
在精彩的故事里，我跟他不断的碰着杯。
“兄弟，哥们今天很开心！你知道吗？天天处理一些我不得不做的事情，我其实并不开心。但是我要养家糊口，我身上扛着我的家庭，我没得选！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从上海交大出来的毕业生，却回到了我家乡的村子里做着这份与我当年身份并不是很匹配的工作。你知道为什么吗？”
显然已经喝的上了头，李哥抓着我的肩膀，眼睛泛红，脸上都是不胜酒力而染上的潮红，大声的问我。
我被他抓的有点疼，但是也没有去挣脱，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我不知道。
“我毕业前的一年，我爸过世了。我们村的书记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通过高层次人才引进的方式回村里接替他的位置，那样可以多很多工资以外的补贴。我想啊，我如果可以在外面闯荡几年，我的人生一定就不会被局限在这小小的一个村庄。只是我不能那么自私，我要回来照顾我妈，她年纪大了。家里也没有经济来源，甚至最后一年的学费，当时都没有着落。如果我在外面折腾输了，我没有一个后盾来扶我一把，我赌不起。考虑了很久很久，最后我放弃了我那个不确定但是可能很光明的未来，回到了这里。我的前任村支书，他是个好人，我最后一年的学费，就是他帮我出的。可是现在，我真的后悔啊。我想到自己可能会拥有的人生，跟现在的自己对比，我恨呐。我甚至恨过我爸，为什么不能晚几年再离开我，也恨过我妈为什么不能像我爸一样撑起这个家。哪怕就给我几年的时间，就几年的时间，就够了啊！！”说完，李哥摘掉了眼镜，趴在桌上失声痛哭，完全不顾桌上的油渍爬上了他的衣服。
我看着他，此刻的他，不是那个能在村里事事处理的无可挑剔的村书记，而是一个无限抱憾自己那个不确定的未来一个悲情男人。从几次的接触下来看，李哥确实非常的有才华，缜密的心思，认真的态度，无与伦比的口才，如果不是局限在这个位置上。
他的人生必定无比辉煌！
只是，伴随着轻轻的鼾声，李哥已经从崩溃中睡着了。
“为什么你接触的都是这些不幸福的人啊？”李茵没有对李哥的遭遇发表意见，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真的不幸福吗？他有个家，有个在等候他的老婆，有个心里装着他的妈妈。他说他恨，其实我觉得只是他自己懊悔自己的无能为力罢了。”我看着已经熟睡的李哥，心里百感交集。
“这样吗，那他大概是幸福的。”
“别想那些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也不认识他家。他手机我们也开不了，不能给他丢在这吧？”我也喝了不少，虽然有点头晕，但是没醉，只是脑子已经不想再去思考了。
“我去问问老板，好歹是一个村的书记，说不定认识。”她转过身就走到烧烤店老板那边，跟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我们这边。
老板就跟着她走了过来。
“李书记啊，刚刚只顾着做烧烤，我都没注意是他。我这有他老娘的电话，我给她打，让她过来接。”
“那就麻烦你了。”李茵礼貌的对着老板感谢道。
我则是坐了下来，试图缓解那一阵阵的眩晕感。看到我摇摇欲坠的样子，李茵就站到我身后扶着我的肩膀，怕我摔倒。
“滴滴滴”一阵电动车的声音响起，外面走进来一个差不多40岁的女人。很普通的大众脸，脸上却带着温婉的笑容。
“你们好，我来接我老公回家，麻烦你们了，真不好意思。”女人开口，彬彬有礼，大概是个大家闺秀。
“没事，我们帮你。”我强撑着站起身，想帮她把李哥从凳子上扶到她开过来的电动三轮上，只是此刻我的，真的心有余，力不足。
后来在烧烤店老板的帮助下，她们2个女人才把李哥顺利的放平在了那台电动三轮车上。
给我们道了别，女人开着电动车，载着那个男人，朝着家的方向去了。
“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去”李茵走到我面前，摊开手。
“给！”我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也不问她多少年没开车了。
就在她的搀扶下爬到了车子的后座上，响起了鼾声，就此与世界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