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电话不断的上午
因为几个能睡人的员工舱里都被占满了，我跟胖子只能下到机舱，也不管脏不脏，就那么躺在铁皮上发着呆。
“别想了，哪怕睡不着，闭目养神，明天就考试了不是。”原本我是准备说让他睡一觉，可是在仅仅隔着一层铁皮的发动机的嗡鸣声中，别说睡觉了，正常对话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噪音太大，胖子没有回答我，就那样双眼无神的看着舱顶生锈的铁皮。
索性随他去吧，只要在这条线上工作，这样的事情一定会碰到，早晚而已。
没有再试图去跟胖子说些什么安慰他，在发动机的呼号中，我也在一震一震的机舱里，慢慢的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被喊醒。
当我们被开船的人喊醒的时候，我们已经于次日的7点左右返回了出发的码头。
揉了揉睡了一晚上的铁皮而有点酸痛的身体，我跟胖子先后从舱里爬了出去。
太阳已经早早升起，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让我有点眩目。
而昨天聚集在码头上的吃瓜群众，也已经没有了身影，连同那个可怜的女人，也没有再次出现。就好像经过了一晚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被重置，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轨道。
只是，逝去的生命，能随着太阳的再次升起而回来吗？
“小赵，小施，你们辛苦了，我跟唐队先去东江县农业局跟那边领导碰下头，你们先回站点，中午不要做我们的饭，我们直接回局里。”经过了海上颠簸的一夜，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局长满脸的疲惫。
“收到。”我们例行公事般的回复。
在目送几台车开走以后，我看着依旧向着大海站着发呆的胖子喊“走了啊”。
胖子没吭声，低着头越过我走上了车。
我回望了一下大海，在朝阳的照射下，充满着朝气，时不时蹦出水面的鲻鱼仿佛也在告诉着我大海是如何的充满着生命力。
转身走回去，上了车子的副驾，放平了座位，就那么躺了下去。
不愿意去想胖子是想再休息会，还是直接开车回去，反正都不影响我躺平。
胖子没有选择躺一会，而是直接驱车返回单位，可能是因为今天他要去泰市看考点，时间比较紧张的缘故。
随着100多码的车速，我们用了昨天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单位。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吗？”看着双手握着方向盘，没有丝毫动作的胖子，我忍不住开了口。
“嗯，今天我老婆学校也休息，她陪我一起去看考点。”似乎是想到了自己还要为了养家糊口再次挑战这次的考试，胖子从昨天这件事情中挣脱了出来。说完就立马下了车，打开办公室的门，开始收拾他的东西，顺便打印了一下准考证。
我就那么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收拾，心里百感交集。“希望你能考上吧，不然留我一个人在这，我估计会无聊死的。”默默的在心里祝福他。
“我走了，周一再见吧。”胖子把包丢到后座上，看了一眼倚在墙上的我。挥了挥手，就开着车走了，甚至没有等我一句再见。
看着胖子的哈弗h6渐渐走远，我去洗漱了一下，看着镜子里自己显得憔悴的脸，嘴角反而泛起了笑意“等你回来再告诉你这个消息吧，当然了，如果用不上最好。”
因为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值班，我没办法安心用躺椅躺在门口晒太阳，只能回到那个没有被打开超低温空调的办公室。
“哎，没事做，干啥呢？”我有点心烦。干脆打开了斗地主，只是又一次2局就把马哥送的豆豆还了回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我还在电脑上试图找点什么打发时间的时候，值班电话又响了起来。
“你好，哪位？”看到那个52开头的号码，我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你好，市农业局值班处。昨天接到报警，于东经xxxx北纬xxxx处有一人失踪。已经跟你们联系过，现在想跟你们确认下，你们搜救的结果。”那头例行公事般的问话。
“我们在局长跟队长的组织下进行了搜救，但是没有结果。”我如实回答，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安全事故了，我的答复也很官方。
“收到，这边会确认登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所以，到底是没了，还是失踪了。”我一阵苦笑，在各类安全事故中，确认死亡跟失踪，最后的问责程度是不同的。
甩了甩头，在值班笔记上写下了昨天出海以及刚刚接电话的事情，然后我就努力的不再去想这件事。
毕竟，我根本做不了什么，除了同情那个女人，都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而我自己本身的烦恼就很多了。
只是不去想这件事，却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那台老人机再次响了起来。
“喂，哪位”我又一次接起。
“这边是海警工作站，我们想跟你们做个确认，昨天报警的人系海县海港村人，失踪的是东江县临港村人。目前落海的人员尚处于失踪状态。是这个样子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态度有点冲，原因我也不知道。
“具体的消息，我这边不清楚，你直接跟我们领导联系吧。”我也懒得跟他说什么，你自己态度都不好，我凭什么低声下气的给你好好说话，直接给他挂断。
“难怪局长脸色那么难看，根据属地管理的原则，虽然失踪的是隔壁县的，但是我们县的那个人也是一起出去的，现在问题应该就是谁主责，如果是我们县的那b带人出去的，那事情对我们来说就大条了。”心里这么想，却懒得去探究，还是等着领导那边最后的结果吧。
昨晚上了船只吃了桶泡面，又没有吃早饭，就很饿。但是我买的烧麦早就吃完了，只能去烧了桶水，想喝点水来充充饥。
滴滴滴，你有新的来电。我刚给烧水壶灌满水，打开了开关，我的手机又响了。
看着上面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我还在想谁9点不到就开始打电话的时候，那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好，赵先生，我们这边是龙凤影楼的，之前你跟你夫人在这里订的套餐，第二期已经可以过来拍了，请问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约一下时间？”
不等我说话，电话那头的人已经一口气把自己的话说完了。
“暂时不拍了，以后再说吧。”我的内心因为这通电话搞的异常的烦躁，直接拒绝就挂断了电话。
“这次拍完，我们5年以后再来拍，然后10年以后再拍一次！这辈子我们每5年就来拍！”我依稀记得当初跟她第一次拍这类的艺术照，她作的决定，然而只是仅仅拍了一次，就可能没有以后了。
我越想越心烦，站起身狠狠地骂了一句“操！”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可是各种人各种事，总会在时不时的出来提醒我，她的存在。
我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整个人就跟个皮球一样，越气越大，特别的难受！就自己在办公室里绕着圈走，试图冷静一下。
没有胖子，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我这个发着癫的蠢货。
“狗男人，能不能出来跟我聊聊天，随便说什么都行。”我试图主动呼唤那个神秘的男人，可惜半天都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