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鱼之泪
先前安杰从原主那儿‘继承’的东西里，就包含了最开始穿越时的关键物‘芭蕉叶笔记本’。
彼时以为笔记本上有回去线索的安杰，只能吃力地从一些重复的单词，以及接收这具身体后的记忆来判断笔记本上的内容──
那是掺杂了少量厄纽曼文用词的赛谬尔文，偶尔几个比较关键的辞句所使用的语种相当陌生，语言结构甚至不符合安杰穿越至今所接触过的斯拉汀语及热萨亚文。
不过看不懂没关系，安杰倒是从中推测出来，先前教导原身的‘神秘学老师’大概从未亲自现身过，而是全靠‘函授’一样的方式进行教学。
这对安杰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虽说原身没有见过对方会增添风险，但总算安杰不用担心可能一个照面就会被戳穿是冒牌货。
【】
执笔人似乎没有想到先前每次向自己学习的小老鼠，这会儿竟然不会瑟瑟发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背诵抄笔记，反倒会抢话了？
安杰则眼睁睁地看着那羽毛笔在纸上来来回回地‘唰唰’刮磨，却写不出半个新的字，耐性逐渐消失。
距离登船剩六天，安杰嘴上说自己佛系面对，但他可不是真的要走咸鱼路线，也再明白不过自己没有躺赢的本钱。
“太贵的买不起，太稀罕的抢不了，目的地不知道，上哪艘船不晓得恐怕您是联络得有点早。”
少年捏紧兜里的兽爪咒，由崔西女士友情赞助，想必就算羽毛笔要暴起，也能应对一二。
至于会不会被对方发现换了芯子？安杰表示他大可说上回的试验让自己脑子多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所以想法也和先前不同了。
──而函授的‘老师’爱信不信，就不在安杰考虑的范围里。
【我要‘人鱼之泪’。】
羽毛笔确实是对少年的改变有些惊讶，不过上回的魔药特殊，自己又让少年布下极其特殊的降灵阵
只能说，还有命在，已经是真神在上，殊为不易。
即使换了‘容器’的‘内容物’也没有关系，但凡少年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羽毛笔相信对方不但无法暴露自己的存在，还得继续乖乖地卖命！
【红狮子海盗团这次的目的地是(划掉)‘热萨(划掉)走廊’(划掉)，那里邻近浑沌海的破碎边际(划掉)有一定的机会可以见到(划掉)人鱼】
谁也不晓得羽毛笔的情报来自哪里，但安杰从海绵一样的记忆中可以肯定，只要它敢写，事情就会依其发展。
【你现在成为红狮子的非凡者，靠近‘热萨(划掉)走廊’(划掉)的问题不大。】
【人鱼之类我也不要多，给我三滴就好】
让人给干活儿，羽毛笔其实也深谙要给好处的道理。
就算这个实验品的脾气变得有点大，感觉没那么好拿捏，但有好处吊着，想来也会乖乖地干活儿。
【剩下你大可凭本事拿去卖，一滴人鱼之类黑市价格在一百银币左右。】
【人鱼荏弱，或许你帮萨拉汀那个野蛮小子找到一条，还能直接分成也说不定。】
◆
因为红狮子海盗团全团登岛，就算海盗们看不上学院，实际会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红磨场，酒馆，还有几处黑市。
但少年们的肾上腺素要分泌，依旧能隔着空气，随周围环境而自发地躁动起来。
“你这人可没先前老实了，难道是因为可以正式登船，又亲眼见过萨拉汀阁下，所以一点都不紧张吗？”
课堂上，绿发潘恩其实已经有些久没有见到曾经的小伙伴，平时就算见面也是匆匆一晃儿过，看安杰露出嘻笑的模样，忍不住掐着人摇晃抱怨。
过去风一吹就倒的少年早就随着高强度的训练与搥打变了个个儿，身板结实起来，气质似乎也变幻许多，哭鼻子又穷打算的少年彷佛未曾存在，眼神更是坚毅不少。
性格逐渐开朗起来，精明又不失算计，偶尔还有些顽皮、会对亲近的人恶作剧。至于专业上，学院里有好些人私下抱怨，托特底斯草药铺的好东西越来越多，却也愈发地难得从安杰手里扒到一个漂亮的折扣。
“我怎么就不老实了？”安杰一口气差点儿没能换过来，呛咳了半天，惹得周围若有似无的视线纷纷转过来，恼怒地将满脸通红的雀斑少年摁在桌上，“被人当观赏动物围观哪里好？让你试试你愿意？”
又故意地说：“给你找点好东西都要被抱怨，我可真是太难了！”
自打上一回考核过后，十八名通关的少年踏上‘晋升’之路，活下半数，从此在斗兽场的生活和目标，显然早已同其他人有了再明朗不过的差异。
有些少年和过去的玩伴随即分道扬镳，极其冷漠无情；也有人始终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神情不时露出或阴郁、或志得意满的模样。
唯有安杰是反过来照顾绿发潘恩，并未因为身份出现区别就有所变化……真要说，就是从被扶贫的对象，改为时不时私下把各式各样的好东西塞过去。
但唯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先前的安杰过得有多艰难，绿发潘恩难道会不晓得？对方梁上那块肉还是他给的呢！
──并非先前的安杰懒惰，而是按照他的能力，加上‘神秘导师’的教导与压榨，他到最后勉强也就让自己糊口罢了。
谁又能想到安杰现在不仅一跃成为非凡者，收获阿罕大少爷的青睐
于草药铺更深受高丝嘉女士的看重……紧接着马上就要正式登船出海，这转运的天赋，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
“你先把钱花在自己身上吧，我拿着上回给你的铁锹，最起码还可以顶俩回考核不成问题！有人想高价向我买、我还没同意呢！”
绿发潘恩不怎么赞同地瞪了笑容满面的安杰一眼，暗暗地向悄然不语的莫索托斯．阿罕少爷瞥去，低声道：
“就算人家大少爷帮你找来武器，价格留心查查，你也悠着点儿用那些豺狼虎豹愿意给你多少好处，可都是要翻倍还的。”
满脸雀斑的少年顶着乱糟糟的绿藻头，简直要操碎了心。
海盗团里明争暗斗，甚至内哄造成整条船沉没的事情还少吗？
──每一趟出海都是拿命在赌，安杰不把资源都往身上堆，武装到牙齿，怎么还有闲心往他这儿操？
两名少年在教室中间头靠着头在窃窃私语，其他人则有些羡慕还有些不屑地打量，但蹭过去攀谈的没有，心里更是各有想法。
直到满面全是不情愿的马搏格．海勒领着一名有着铁锈红的胡子，目光精锐，中等身高，穿着风暴教堂常见的执事袍，但行走间不难看出充满爆发力的男子走入教室，大伙儿这才安静下来。
安杰敏锐地发现男子的目光在甫一上台便精准地望过来，心里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臭着脸的‘仲裁者’就用那条木腿敲击讲台，对懵懂的少年们冷笑──
“从今天开始，几位船长将轮流与‘仲裁者’们共同为诸位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