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又见伊人
宾悦来是懂营销策略的。
正常人长时间处于高分贝的噪音中，会显露出躁动或是不安，开场一个小时的轻音乐或者抒情慢摇足够了，接下来才是宾悦来的重头戏，舞台演出。
舞台演出不只是唱歌，还有舞蹈、杂技、相声、小品、二人转等等表演形式，甚至有时候还会有大型魔术表演，或是t台走秀之类的文艺活动。
可以说，有些客人到宾悦来，就是为了观看这两个小时的舞台演出的。
首先登场的是一对东北二人转演员，擦边的浑段子、浓郁的地方语言，再加上夸张的形体表现，时不时来上一小段绝活，让刚从喧嚣中释放出来的观众，得到了适当的放松。
二人转在爆笑声中谢幕退场，紧急着上场的是宾悦来舞蹈班组的镇场热舞。
穿着性感身材火辣的姑娘们跳着整齐划一的舞步，大功率的舞台音响似乎即将炸裂，劲爆的音乐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镭射灯划过每个人的瞳孔，挑动着一个个炽热的欲望。dj时不时的喊麦尖叫，将夜色中的狂放推向高潮。
在主持人的报幕声中，温婉登场了。
她抱着吉他，坐在一张高脚凳上，身后是现场伴奏的乐队。
一束追光笼罩着她，那一瞬间，她美得像西方童话里的公主。
当她的指尖划过琴弦，偌大的空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首孙燕姿的“遇见”，通过麦克风的传送，响在每个人的心坎：
听见 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 醒过来
我想 我等 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阴天 傍晚 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我遇见谁 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 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 拿着爱的号码牌
……
温婉的声音空灵中略带沙哑，舒适中又多了些感伤，乐队的伴奏很有水平，一丝主音吉他的风头都没有抢。
一曲唱罢，现场的掌声经久不息，甚至有人吹罢口哨，大声说再来一首。
“谢谢，谢谢大家的掌声。”温婉五指一合，切断吉他的尾音，“下面，我为大家请出一位民谣的弹唱高手，由他为大家演唱。”
“下面有请我的朋友……秦重，闪亮登场，大家掌声欢迎……”温婉看着我的方向，话筒里的声音极具鼓动力。
灯光师刷的一下，把追光打到我的身上。
说好的不紧张，但有那么几秒的时间，我的大脑是空白的。
观众掌声不停，热情高涨，我硬着头皮，走到舞台上，从温婉的手中接过话筒和吉他。
“加油，舞台交给你了。”温婉用她的香肩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吐气如兰。
看着她退到暗处的角落，萤蓝的头发在灯光划过的时候，像梦一样迷离，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梦境里的那个女孩。
灵感瞬间袭来，我知道，我想唱什么歌了。
“齐秦的花祭，可以伴奏吗？”我回头，微笑着问身后的乐队成员。
“可以，小哥的歌基本都能伴奏，平时哥几个也经常有在练。”贝斯手笃定地说，其他乐队成员也点头附和。
“行，那咱哥几个就来一首即兴的花祭，ok”
我的眼神依次在他们的脸上划过，与每一位乐队成员都进行了一次短暂的精神交流。
“ok……整起来！”
有时候，默契并无须过多的表述。
我的木吉他前奏才轻轻响起，乐队瞬间就进入了状态，眼前的追光有些晃眼，温婉的脸模糊得像我梦境里的那个女孩。
我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开始演唱：
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你是不是春天一过 就要走开
真心的花才开 你却要随候鸟飞走
留下来 留下来
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你是不是就这样轻易放弃
花开的时候 就这样悄悄离开我
离开我 离开我
太多太多的话我还没有说
太多太多牵挂值得你留下
花开的时候 你却离开我
离开我 离开我
……
我唱得投入而又忘情，忘了自己是来应聘的驻唱歌手。
忘了梦境里一闪而过的那张脸，忘了黑暗中的温婉婉，忘了陶安安，也忘了我自己……
只知道在那一刻，心底的情绪突然得到了释放，无比的宁静。
间奏的时候，我即兴加了一段吉他solo，第二段的时候，我扯开了嗓子嘶吼，好在乐队有着极强的专业素养，立即紧跟我的曲风，换了演奏风格。
一首好好的民谣，被我们硬生生给整成了摇滚现场：
……
太多太多的话我还没有说
太多太多牵挂值得你留下
花开的时候 你却离开我
离开我 离开我
……
一曲唱完，感觉痛快淋漓，乐队的成员们也似乎被我感染，我们击掌、拥抱，为彼此间的默契，开心着……
现场短暂的沉默过后，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呼和尖叫。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温婉在角落里伸出右手，对我打着摇滚的手势，似乎在告诉我，演出很成功。
突然她低头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的光晕下，她的脸上正绽开一抹美丽的笑容。
我回到之前的散座上，喝了一杯啤酒润了润喉咙，周围传来小声的议论与赞美，我无暇顾及。
主持人播报下一个节目的时候，温婉来到了我身边，“走，君姐要见你。”
“谁是君姐？”
“我们老板啊。”
电梯直上顶楼，温婉笑着说，“发挥得不错，我真没想到最后你们竟然现场摇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哪想到，效果炸裂呀，爽……”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其实我唱完的时候，也以为被我搞砸了的……”
“哈哈……是么，这么不自信呀？”
“额，有那么一瞬间，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不过还好，比我厉害，我第一次上台演唱的时候，直接唱破音，尴尬到爆……”
叮……说话间，电梯到了顶层。
“不用紧张，君姐亲自接见，这事稳了。”
“她也在现场？”
“嗯呐，不然她怎么会给我发信息，让我带你到她办公室面谈。”温婉笑谑，“听说君姐原来也是搞音乐的，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变成你的头号粉丝了。”
“那你呢？”
“昴，我？……我是骨灰级内部铁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