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阔赏金丹
汗珠子一甩，滴在信纸上，再一次打湿了信纸。
他怎会看不明白这信上写的是什么，这可是他带着亲信耗费无数心血研制出来的东西！
给老皇帝吃的金丹。
是皇上查的金丹药理，还是皇后？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卫院首擦掉汗，将这个暗格里面摸了个遍，一无所获。
紧接着，他掀开被褥里里外外得翻找，甚至爬上床摸索有没有其他的暗格，丝毫不顾及床上还有老皇帝在。
因为于他眼里，老皇帝从服用金丹开始，早已是死了的人了。
可惜，龙床没有其他暗格。
找不到遗诏，且金丹药理放在暗格里太过蹊跷，他要尽快去给卫峥报个信！
可是老皇帝没醒，南宫凌势必不会轻易放他走，那么……
他走向寝殿最里面的那扇窗子。
如果没记错，这是偏靠后门的窗，只要能出去，回卫家，便没人能动他分毫。
即便老皇帝没活到九十岁就驾崩，南宫凌想处置他，卫峥都会设法保下他。因为卫峥说了，往后要让南宫凌同南宫灞一样，日日服用金丹。
金丹的药引，只有他知道。
凭这一药引子，卫峥绝不会对他弃之不顾。
只消逃回卫家便好！
他蹑手蹑脚的支起窗，撑着身子抬腿跨出的一刹——
“卫院首这是要去哪儿呀？”
白秀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他。
卫院首面色如土，眼睛瞪得溜圆，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身体僵硬的钉在原地。
他不是叫白秀在寝殿外等着吗？
怎么来这将他抓了个现行？！
白秀站在宫灯下喊了一声千斤，千斤原本在寝殿门口守着，听见后飞身赶来。
他赶到一时，见着卡在窗框上的卫院首，一腿留在寝殿内，一腿伸出寝殿外，不上不下，尴尴尬尬。
千斤笑了，转头问白秀：“怎么处置？”
“皇上没醒，毒也没查出来，卫院首不能走，”白秀抬了抬下巴，“好生送回去，盯着他，叫他接着医治。”
死了的，还要怎么医治？
卫院首欲哭。
转念一想，他还有机会！
他可以等属下验毒回来，只要能洗清金丹的罪过，南宫凌就不能以欺君的罪名降罪于他，他便能活着回卫家……
千斤垂眸看着卫院首伸出窗外的一条腿：“大人还是尽快回去吧，小的的手没轻没重，不想弄伤大人。”
卫院首面上尴尬，缓缓收回腿：“好好好，我回…我回……”
白秀转头去了暖阁。
暖阁外有小剪子和小石头守着门，见她来，他们两个相互看了一眼，扬声给她请安。
声音高的突兀，似乎有意提醒里面的人。
白秀揣着疑惑走进去，里面静得有些怪异，一点声响都没有，不像有二十几人在里面的样子。
踏进里面，满室烛光昏黄。
白秀倏然愣住，下意识屏住呼吸。
一众太医倒在地上，脸色黑紫，一动不动。
真契在一旁背过身去，怀里紧紧抱着玉轴诏书，身子不住的发抖。
玉轴诏书是太医赶来之前，南宫凌从闷户箱里取出来的。
“这…这是怎么了？”白秀揪起眉头看向南宫凌。
南宫凌静坐在老皇帝坐过的软椅里，他闻声抬起头，看向白秀时眼里的火未熄，再一眨眼那滔天的怒火又瞬间消失不见。
“母后来了。”
他扫了地面一眼，微笑着解释：“他们为查出汤里的毒，以身试毒，却不料汤中有剧毒……”
“瞬间毒发，来不及救，可惜了他们一身的医术。”
南宫凌耸耸肩，表示遗憾。
白秀看向桌子，上面仍是没有动过的痕迹。
还有那碗骨汤，汤面上浮着一层白油，与半个时辰前一样。
“杀他们…是为了什么？”白秀不信南宫凌的这套说辞，可她又想不出南宫凌的动机。
南宫凌轻笑，缓缓站起身。
“因为朕不想吃金丹。”
白秀闻言一愣，呆呆的看着南宫凌。
脑袋突然懵了一下，短短几个字感觉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自称为朕？
老皇帝还没传出去驾崩的消息，南宫凌就自称朕了？！
南宫凌走向真契，拍了拍他的背，真契被吓得一激灵，抱着老皇帝的遗诏赶忙转身下跪。
“皇上万岁！”
南宫凌嘴角含笑，俯身搀扶起真契。
“公公，往后许多事还要劳你费神替朕看顾，尽快打起精神来！”
真契抹了把脸，战战兢兢的道：“是，奴才这就去将遗诏公布天下，恭贺皇上登基！”
南宫凌回首，看着迷茫的白秀，缓缓朝她伸出手。
“母后，我们一起，最后看看父皇吧！”
白秀目光落在他干干净净的手上，她想要说点什么，想说要不要等一会儿，等他父皇彻彻底底凉透了再做这些事情。
她想说，要不等发落了卫院首之后，再外传老皇帝驾崩。
她还想说，现在很晚了，要不等明天早上再……
白秀嘴唇微启，好半天才挤出声音，一堆的话送到嘴边却只有一个问题：“南宫凌，你准备好了？”
“嗯。”南宫凌露出浅笑，问了她一句，“母后没准备好吗？”
白秀眼眶红了。
说实话，她还没有。
即便是晚膳时，老皇帝对她说了许多嘱咐，她还是没能充分的做好准备。
这可是一国太后啊！
是可以合法干预政事，可以合法代表皇帝权力的一个位置，也是稍有不慎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一个位置。
过了许久，白秀的灵台回归清明。
“真契，”白秀转向真契，“陪葬嫔妃，只送卫妩一人便可。明日哀家将她的名字盖印，给你。”
南宫凌听到她这声“哀家”时，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是！”真契身子不再抖，深深的弯下身，对着白秀道了句，“太后娘娘吉祥！”
【天子殿】
捏着银针的卫院首纹丝不动，形像石化。
老皇帝的躯体凉得透透的，他不知道应该往哪处穴位施针，才能把两脚迈入阎王殿的人给拽回来？
他在等，等手下人回来说骨汤里有毒。
盼着他们回来证明老皇帝是死于非命的，与他的金丹没有一点关系。
可他没盼来下属，却等来了南宫凌和白秀。
卫院首仍旧不死心，翘首张望着门外。
南宫凌走到龙床边，望了一眼老皇帝，然后慢悠悠的在地上药箱中拿出小金匣，又从中取出一丸金丹。
他对着卫院首道：“别看了，他们已经走了。”
“走？”卫院首面色发白，刻意扯出的笑容十分勉强，“殿下送他们回家了？”
南宫凌微笑：“算是吧。”
南宫凌看了千斤一眼，随即指了下卫院首。
“殿下！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卫院首在惊恐之中，他被千斤钳住，然后被掰开了嘴。
卫院首挣扎不开，只拼了命的喊：“来人呐太子杀人啦！卫相！卫相救我……”
直到南宫凌将一丸金丹扔进了他的嘴里，千斤逼迫他咽下，他才消停。
南宫凌又取出一丸金丹，继续喂他：“你的徒弟们口风不严，为了活命，争着抢着讲太医院里那些肮脏的勾当。”
“皇子、宫妃、皇后，大多死在你的药中。”
“你还在带人大量炼制金丹，调制合欢散，是为了要朕吃。”
“朕早年住在冷宫时，膳食里的毒也是你亲手调配的。”
“都说太医院院首德高望重，赞扬你大医精诚，忠爱君主……你配吗？”
南宫凌说一句，给他喂一颗：“别怕，朕不会让你死，那样太便宜你了。你说金丹能延年益寿，朕便都赏给你。”
卫院首脸上充血，趁着吞咽的空隙疯狂嘶喊：“卫相——！”
“你如此想念卫相。”南宫凌垂眸，微笑道，“朕会让你见着他的，别急，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