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卫家施压
寝殿大门全部打开，三十人身穿太监衣，躬着身子进来，走过时带起的风，卷灭了几根蜡烛。
他们合力将龙床抬起，缓缓朝外移动。
真契双手捧着一根金色的龙头杖，递给龙床上的老皇帝。
老皇帝手执龙杖，望了一眼白秀，眸光黯沉如夜。眼神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压城的阴云，充满沉重的威压感，叫人见了压抑。
白秀收回视线，默默地对着老皇帝屈身行礼。
回到凤栖宫，白秀闷头琢磨着老皇帝找她会说什么，右眼皮时不时地跳。
眼皮跳得她心烦意乱，早膳都吃得对付，只喝了两碗豆浆，吃了一盘炸撒子、一笼姜糖辣馅馒头，一道煎鱼，一碗笋泼肉面。
吃完，又在素馨和千斤面前叹了一句：“食不甘味，无心茶饭呐！”
随后，她静坐在梧桐树下发呆，盼着午时快到的时候……
“娘娘！”
素馨手捧一长盒回来。
早膳前，内务府来人，送来两匣珠宝，说是老皇帝叫他们送来的。
然后又说，太乐府和礼部已经把万寿节宫宴安排初步拟好了，清单刚送到内务府，等会儿送过来给她过目。
素馨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一卷清单递到她面前：“娘娘，刚才内务府着人送这个来时，还捎了一句话。”
白秀接过，边看边问：“什么话？”
“关于宫宴安排，娘娘若是觉得有不合适的、要改的，只传唤沈确沈大人即可。因为皇城外有动乱，礼部尚书李维去维持秩序去了，没个十日回不来。”
“所以万寿节宫宴安排，全部交由沈大人负责了。”
“哦……”白秀眼睛扫着清单上写的菜品，餐具及桌椅摆放样式，“嗯？皇城外有动乱？是因什么起的动乱，打听了吗？”
素馨点头：“回娘娘，奴婢问过了。”
“是万寿节将至，卫家儿郎卫琥，护卫皇上心切，想离皇上近一些，方便守卫皇城。昨日一早下命令，让屯扎在皇城外的四十万士兵，向皇城挪了数十米，重新扎营。”
“这一挪，再重新安营，弄坏了百姓的庄稼田地，百姓气不过，与铁甲兵起了冲突！”
白秀一怔，缓缓抬起头。
她看着素馨，空眨了两下眼睛，而后目光又落到清单上。倏地，她又把清单重新卷起来，塞到长盒里。
“我就说右眼皮怎么老跳呢！”
白秀蹭地一下站起来：“素馨快！叫人备辇，去天子殿！”
素馨茫然，不明白白秀为什么急着去天子殿……卫琥为了保护皇上，守卫皇城，让士兵离皇城近一些，有什么不对的吗？
她愣愣地应着：“好，奴婢这就去！”
“娘娘，午膳不吃了吗？小厨房在备了，就快做好了。”
白秀咬咬牙：“不吃啦！叫他们吃，别浪费。你跟我去天子殿蹭一顿。”
素馨：“是。”
白秀一转头，看见在树下扎马步的千斤。千斤感受到视线，缓缓睁开眼睛。
“……”
“……”
白秀：“……你不用跟我去了，留下好好练你的功夫吧！”
“好。”
千斤闭起眼睛，接着道：“往后入夜，奴才会去天子殿外守着，避免娘娘提前回来的时候，无人接。娘娘也不用勉强跟着别人走了。”
白秀：“……”
···
【天子殿】
熙春命御膳房备膳，白秀在偏殿和素馨一起简单吃了点东西。
等到老皇帝和龙床被三十人再抬回来的时候，白秀都眯一会儿了。
人都出去后，白秀急忙将寝殿门关好，又匆匆走回老皇帝跟前：“皇上是有什么话要与臣妾说？”
老皇帝喝了口茶，准备放下茶盏：“皇后来这等了很久？”
白秀顺手去接茶盏，立即回应道：“回皇上，既知皇上有事找臣妾，便特地早早来等皇上回来。等得不乏，在偏殿睡了一小会儿呢！”
她心里都急死了，有什么话倒是快点说呀！
卫家昨天把四十万兵往皇城挪了几十米，是不是因为卫妩降为妃？她猜测，卫家是在对老皇帝施压，老皇帝是准备怎么应对呢？
老皇帝捻着胡须：“皇后吃过午膳了吗？”
白秀深吸一口气，差点儿没控制住翻白眼。
这时候还问她吃没吃饭？！
急死她啦！
白秀：“回皇上，在偏殿吃了，熙春姑姑备的膳。”
老皇帝点点头：“皇后吃得饱吗？”
“……”
白秀磨了下后槽牙：“饱。”
“既然吃饱喝足，又休息够了……”老皇帝忽而一笑，半眯着眼睛道，“那皇后等会儿在右堂见过沈确后，去承乾宫跪着吧！”
“……”
什么？等会儿！
这两个指示放在一起，她一时间像没听明白似的，皱起眉头：“皇上要臣妾……去干什么？”
老皇帝瞥了她一眼。
“万寿节宫宴安排，全由沈确负责。距离万寿只剩半月，朕已命他在右堂等你，你有什么吩咐尽快与他讲！”
白秀定定地看着老皇帝，等着听，他的下一句。
“还有，”老皇帝顿了顿，轻咳了两声，“往后，皇后每日用过午膳后，都去承乾宫跪着，跪两个时辰即可。”
白秀眼睛一瞪，脱口而出：“凭什么？！”
老皇帝侧眼看来一刹，她心一抖，咬了咬牙，垂下眼睛：“臣妾失言。”
“咳咳……”
老皇帝捂着嘴咳嗽后，清清嗓子，扫了一眼窗外，继而微微俯身，压低声音道：“皇后，你可懂何为缓兵之计？”
老皇帝一双浑浊而又锐利的眼睛，闪着凝重且不可逼视的光。
白秀看着他，负气一般道：“臣妾不懂，也不想懂。皇上没有任何缘由的要臣妾去跪她，臣妾跪就是了！”
老皇帝坐直身体：“朕知道你委屈。”
白秀攥拳。
怪不得这老登早上叫人给她送两匣珠宝，又关心她吃没吃饱啥的……合计着，他早早就想好了怎么回应卫家的施压。
拿她跪卫妩，去安抚卫家！
淦。
“但朕又何尝不委屈呢？”老皇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皇后，你要尽快长大呀！”
老皇帝撑着床躺下，而后背过身去：“去吧！皇后只得与沈确议一炷香的时间。到承乾宫跪足时辰后，再回来朕这守着。”
白秀恶狠狠地瞪着他银白的后脑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