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正面交锋
颜如玉是时候地开口：
“皇上，嫔妾是唯一一个得了太医救治的，可当日太医施救，也是有条件的。卫皇贵妃对嫔妾说，想要活命，务必杀死皇后！”
闻言，白秀微微挑眉。
颜如玉竟然提了卫妩要杀她！
如果提了这事，颜如玉被太医救活，不就说明了她答应了卫妩杀皇后？
颜如玉不是害怕罪及己身的吗？
白秀十分好奇她接下来的话，要怎么将她自己摘干净。
“嫔妾当日若无太医救治，必死无疑，故而先答应了下来。得以活命后，卫皇贵妃则催促嫔妾动手……”
颜如玉眼眸哭得通红，她捂着腹部，悲恸道：“嫔妾虽读书不多，但知道要做一个良善之人，又受皇上熏陶多年，平日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敢杀人呐？！”
“卫皇贵妃见嫔妾迟迟没有动作，便狠心惩罚嫔妾，叫太医院和御膳房，停了嫔妾的药，断了嫔妾的吃食！”
“嫔妾不想后宫的事，烦扰到皇上和皇后娘娘，忍了几日，疼痛万分，如今是实在忍受不住了。”
“依仗几位姐妹相伴，嫔妾才大着胆子跟随来此，求皇上和皇后娘娘，疼疼嫔妾……”颜如玉嗓音虽哑，但字字清晰，凄切婉转触人心弦，使人生怜。
该说不说，颜如玉这演技真不错，睁眼编瞎话的技术也很顶。
她的脸虽然浮肿，但杏眼依旧漂亮，一流泪，闪着凄楚的光，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哀哀地看着人的时候，任谁都想上去抱一抱安慰她，遑论是小猫的主人。
老皇帝再薄情，可也有心，此刻定是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瑞斯拜！
白秀屏着气，微微向后仰，想偷偷瞧一眼身旁老皇帝的脸色。
然而……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视线瞄过去的一刹那，正对上一双赤红的眼睛！
老皇帝偏头睨视她，眼里有血丝密布，透着一股强烈的情绪，可她看不懂是那什么情绪。
像是狂喜，又像是狂怒。
老皇帝眨了下眼睛，眼中强烈的情绪转瞬即逝。他手捋胡须，抿起嘴对她微微一笑：“皇后是如何看的？”
白秀心里惶惶，猜着老皇帝刚才那眼神的意思。
“卫皇贵妃欺压、迫害嫔妃，又威逼利诱他人来杀臣妾……”
她咽了口唾沫，恢复神智，直视着老皇帝，壮起胆子道：“臣妾认为她该当死罪，且罪可株连九族！”
话音落地，嫔妃蓦地止住了哭声，目光颤颤地投向老皇帝。
株连九族，诛灭卫家？
卫相手掌大权，朝中过半的势力皆属卫相，且卫家子手握百万兵，其中有四十万铁甲兵，屯扎在皇城外，将皇城围了一圈。
卫家若不愿，举兵反了，也不无可能……
老皇帝会因为卫妩伤害她们，而对卫家动手吗？她们几个女人在老皇帝心里的分量，足够有那么多吗？
嫔妃们想到这，心里忐忑，开始有些后悔反水卫妩。
白秀定定地看着老皇帝，深吸一口气：
“可是……”
一句“可是”，吊起嫔妃们的精神，她们紧张地望向白秀。
“可是臣妾曾听过一句话，因爱生恨。卫皇贵妃因太爱皇上，便对其他嫔妃生了妒忌怨恨。臣妾连伴皇上多日，卫皇贵妃见了，心里定是更加憎恶臣妾的……”
“所以她犯了糊涂，起了害人的心思！”
白秀起身，朝着老皇帝跪下：“本该‘满门抄斩，诛九族’的处罚，请皇上谅卫皇贵妃是初犯，从轻发落吧！”
“卫皇贵妃德不配位，只小惩大戒……”白秀顿了顿，试探道：“将她位分降为答应，皇上觉得可行？”
答应，是后宫嫔妃位分里的最末等。
从皇贵妃降至答应，连降六阶，比在场所有嫔妃都低。
白秀想把卫妩从天上拉踩到尘埃里的意图，很明显。
白秀身后的嫔妃们，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微微扯了下嘴角，不禁腹诽：小皇后人不大，装得乖巧，出手倒狠……
老皇帝垂下眼睛，沉默着。
忽地，门外传来声音：“卫皇贵妃娘娘驾到——”
卫妩接到“眼睛”递来的消息，说是小产嫔妃们一起去了天子殿。虽然不知道那些嫔妃怎么就去天子殿，但预感是有关自己的。
她梳洗更衣后，便匆匆赶来。
老皇帝开口：“让她进来。”
片刻，寝殿门被推开，一阵风随着卫妩的进入而涌入室内，殿内烛焰全都颤颤地晃了一下。
卫妩发髻上戴满金钗，金灿灿的晃眼，携着凌厉的气势。
她走过来，目光在跪地的白秀以及八个嫔妃身上一一擦过，继而眯起眼睛，在颜如玉身上多留了一瞬。
“皇上万安。”
卫妩微微矮了下身子，对着老皇帝行礼。
起身后，她轻笑一声：“皇上这里真热闹呀！怎么不叫臣妾来一起热闹热闹？”
老皇帝缓缓抬起眼，注视着她。
卫妩努起嘴唇，娇嗔道：“皇上得了新人忘旧人，皇上偏心！”
白秀抽了下嘴角，要笑不笑地道：“皇贵妃，你瞧瞧她们几人，眼睛都哭肿了，这能算是什么热闹？”
“……”
卫妩咬了下牙，目光冷冷地扫过几个嫔妃：“呦，皇后不说，臣妾都没瞧见她们哭了。她们是为何而哭呀？”
白秀轻喟一声：“各位妹妹，你们看呀，她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哭。”
“她们哭，”白秀盯向卫妩，面色肃然，“是因为受了卫皇贵妃的欺辱，却不敢反抗，委屈的哭！”
“她们哭，是因为小产濒死挣扎之际，卫皇贵妃不但不伸出援手，还调走了太医，绝望的哭！”
“她们哭得这般伤心，卫皇贵妃当真看不见，也听不到吗？！”
白秀语调愤怒，急促且强劲，情绪又高昂，引得身后一众嫔妃伤感，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一段话像连珠炮似的，不给卫妩机会插嘴，打得她措手不及。
嫔妃们的哀哭，不绝于耳，一声声紧逼着卫妩。
“我……”她张着嘴翕动两下，急忙回过神，紧接着转向老皇帝，“皇上，臣妾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