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卫姐大笑
素馨在旁，徐徐道：“五月初四是万寿节，过几日，礼部和太乐府会把共同拟出的宫宴安排，给娘娘过目。若有不妥的，礼部尚书和乐府令，会面见娘娘探讨。”
“礼部尚书是叫李维。而如今的乐府令，是沈确，沈大人。”
沈确。
一提到那人名字，白秀的小心脏就没着没落地，也没规律地在胸腔中胡乱跳动，忸怩的不得了。
她垂下眼帘，咬着筷子含糊道：“唔，知道了。”
素馨贴耳，悄声继续讲：“再就，还有一件，是关于司天台曹大人的。”
“奴婢才知道他死了！梅花寺发生的一切，听真契公公递出旨意，与奴婢知道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但娘娘放心，奴婢三缄其口，绝对不会与外人道！”
白秀微笑：“嗯，我信你。”
素馨安静了片刻，轻轻问：“可是，娘娘的凶卦……”
在白秀与素馨低声交谈之际，一旁，卫妩余光瞥了一眼小钱子。
小钱子先头办砸了事情，心里惴惴不安，目光一直紧锁卫妩，只想戴罪立功。终于叫他等来了这道眼神示意……
他紧忙过去，躬下身子，摆上笑脸道：“娘娘，有何吩咐？”
卫妩微微偏头，压低声音：“去天子殿，跟真契报一声，午膳过后，本宫要求见皇上，事关龙嗣被人戕害之事。”
小钱子点头道：“是，奴才这就去！”
卫妩冷眼瞥他：“要是这点小事再办不好，本宫就卸了你的腿，把你扔出宫去。”
小钱子一咬牙，发愤道：“奴才今儿个就算是自刎天子殿，也让娘娘见到皇上！”
二话不说，他一步窜了出去，腿脚极快，混在上膳侍婢中间，一不留神就不见了。
白秀的目光直接落到垂花门处，转睫间，只看到小钱子飘起的衣摆，似一抹乌绿色的烟儿，一晃眼便消失不见。
白秀蹙起眉头，瞥眼卫妩。
觉得无语。
这老姐姐，又暗戳戳地要搞什么小坏事？
真是一刻都不闲着！
白秀拿起勺子，伸向一盘蟹肉双笋丝，盛起满满一大勺到碗中，准备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攒足力气，然后——
接招！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高喊：“太子殿下驾到！”
白秀腮颊鼓动，听后一滞，顿时错愕。
南宫凌，他来做什么？！
卫妩眼光迷茫一瞬，倏尔撂下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而后朝白秀瞟了一眼，悠悠道：“太子竟然来我承乾宫？还不快请他进来！”
白秀挑眉，有些不解。
她在得意什么？南宫凌来就来呗，她在开心什么？
就当白秀夹起一块蜜饯菱角时……
一个念头蓦然闪过！
她猛地盯向卫妩，眼睛微微眯起。
这老姐姐，不会是，要跟她，抢好大儿吧？！
白秀当即放下筷子，端正坐好，望向垂花门。
少年太子，一袭杏黄蟒袍，俊秀面容，赏心悦目，着一身不落世俗的矜贵之气。
比起初见时的面黄肌瘦，他圆润了许多，顶得起头上的紫金冠，也撑得起身上的皇权花衣。
白秀急忙站起身，抢先开口：“太子来了？快来母后这里坐，与母后一同用膳！”
卫妩同样站起身，对半夏使了个眼色：“皇后，案几不大，何必挤着坐呢？萧贵人走了，那不还有一张桌吗？搬到本宫与皇后中间吧！”
“……”
她话都还没说完，半夏已经着人，把桌子连带椅子一块儿运来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套同样的席面。
眨眼的功夫就都摆齐了！
白秀狠狠嘬腮。
看来，是真要跟她抢人了！
南宫凌眉峰轻挑，扫了一眼白秀的表情，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眼中笑意一闪而逝。
他走上前，面朝白秀躬身拜礼：“母后万福金安。”
白秀抬了下手：“太子免礼！”
南宫凌直起身，看向白秀：“听闻母后这一行，遇见歹人，得监察院护卫全力保护，方才脱险。儿臣担心，便赶来探望，母后无恙耶？”
白秀微微扬起下颌，登时用眼睛夹了一下卫妩，有些小得意。
她小手一扬：“母后无恙，太子放心！”
卫妩面颊阴沉，她是一眼都瞧不了白秀这得意样儿。
本以为南宫凌是得了风声，知道她要查嫔妃小产之事，有些怕了，想转意投诚的……
竟然还不知死活，来她面前，与白秀上演一出母慈子孝！
一股火直冲上脑。
卫妩一把拍在案几上，撑着身子落回贵妃椅中，冷笑一声：“皇后与太子相处真是和谐啊！”
“可皇后，有所不知吧？”卫妩转向白秀，嗤了声，“太子在册封之前，居住在冷宫，不学无术，常吃秽物，还有时疯癫挥刀向人……”
“入住东宫后，里面的人都被他赶了出去，整日藏在屋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污秽之事！”
“皇后收养他，就不害怕吗？”
白秀垂眸扫了一眼案几，看盘中菜吃得差不多了。她微微抬起手，素馨及时来扶，绕开案几后，悠悠说道：
“卫妹妹，放肆了。”
白秀走到南宫凌身边，微微偏头，对身后的卫妩讲道：
“太子过去如何，现今如何，往后又如何，都不是皇贵妃可以议论的，你还不够资格！”
卫妩登时站起身，怒发冲冠：“你说什么？！”
白秀浅笑：“谅妹妹是初犯，本宫不予计较。下一次，若叫本宫再听见，后宫里有任何议论太子的言词，散播者，针线缝嘴。”
一众嫔妃看得胆战心惊，隐隐后悔，要是跟萧香在一起离开，就好了……
白秀看向她们：“望各位妹妹同样谨言慎行。”
一众嫔妃大气不敢出。
白秀在前，卫妩在后，她们夹在中间，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得龟缩着，垂头凝视千金玉盘，可没半点心思欣赏。
“卫妹妹，多谢招待，本宫回了。”白秀朝南宫凌使了个眼色，要一同离开。
卫妩怒极反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你怎么敢的呀？！”
白秀忽而想起来什么，她赶忙停住，回头望向卫妩：“卫妹妹，你宫里那玳玳花茶，莫忘派人送到凤栖宫！”
“……”
三人的身影于垂花门消失后，卫妩一下下掯着手指。
良久，她突然放声大笑，听得底下的嫔妃们胆寒。
昨日小产，身子本就虚弱，这一时压力过甚，有两个嫔妃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大惊失色，可不敢吭声。
嫔妃们鼓动半夏，半夏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娘娘……”
卫妩盯着垂花门那一处，咬着牙道：“送她们出去！”
半夏汗津津的：“是！”
嫔妃们如释重负，像是逃命般撤离。忽而，她们身后卫妩道了一句：“颜贵人，留下……”
···
“皇后娘娘，起驾回宫——”
白秀坐上凤辇，南宫凌在凤辇身侧跟着缓行。
不久，白秀稍稍侧身，压低声音问道：“你来承乾宫做什么？”
南宫凌闻声抬眼：“向母后问安。”
白秀斜眼睨视他，片刻，她倾身过去，抬手遮掩着嘴，悄声问：“那事儿，是你做的吗？”
南宫凌偏头仰视她，日光炽热，她发髻间一挑金钗横斜，坠着的金凤一晃一晃的，刺眼而明亮。
他当然知道，白秀问的“那事儿”，是九宫嫔妃小产的事。
可他……
南宫凌定定地看着白秀，薄唇微微抿了一下。
白秀见状，唇角一勾，笑容云淡风轻：“行了，知道了，我不问。”
说罢，她坐正了身子。
南宫凌静静看她，没移开目光，低声问：“母后，你想要承乾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