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鹰进门
戈莎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本来对张望春根本没什么感觉，只是对他作为鸽队卧底的身份比较感兴趣。
因此，戈莎莉会对他夸张的演技给予额外的关注，这令她享受到一种“看你表演”的快感。
她具有很好的观察力，对〔完美世界〕抓进来的一千多号人，她都抱着一种一眼便把他们看透的无聊感。
只有张望春的行为还颇有意思。
比如，他拿到彩票之后，一面挥霍，一面又建了个什么失业青年基金。
比如，他刚进来的时候看似暴躁，脏话连篇，喜欢逞匹夫之勇，但实际却十分沉稳，做事精细，不管任何活都干得很好，远超七等工种普遍粗制滥造的水平。
还比如，他明明知道身上的任务需要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明哲保身，却仍然不顾一切地帮助老阿姨。
再有，他竟然凭一己之力搜集信息，在这个世界活了下来。
要知道，完全不给任何信息，这可是戈莎莉给他的“独家待遇”。戈莎莉这么设定，是因为她非常享受这种逗弄感。
既然张望春有心查他们，那她便让他好好玩一玩。戈莎莉最初的心理活动大约是这样。
只不过，越到后来，她越发现张望春是一个相当聪明、冷静、善良、无私的人。
他很有责任感，从没有忘记自己肩上的任务。
他不畏牺牲，冒着危险也要救出老阿姨。
他十分正直，尽管一切力量都推动他去杀人，他也绝不违背良心。
他还乐于助人、不计回报、不计得失、光明磊落、心思细致、极有担当……
就算在老阿姨事件中给他施加了极度的精神折磨，使他在夜里不能安眠，他也只是默默地忍受着，从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别人的恶意，也从没有把自己的痛苦以倾诉的方式转加给别人。
这种男人，简直堪称完美。
所以，由一开始只是偶尔地看上一阵，戈莎莉后期几乎完全只盯着张望春一个人看。
她不相信世上会有男人的道德如此完美，她坚信自己一定能从他身上找出道德瑕疵的蛛丝马迹。
然而，这么多天过去，戈莎莉当真一点也没找出来。
可以说，这是戈莎莉在张望春身上体会到的第一层挫败感：她战无不胜的对人心的判断力第一次出错。
要说第二层挫败，一定是因为张望春对她的口才完全免疫这件事了。
出于她对人心的精准把控，她本来极其擅长说服别人，或者说，操控别人。
直至今日，她也觉得自己当日在图书馆劝张望春杀老阿姨的那番话，表演得相当漂亮，没有问题。
但她不明白，张望春怎能没有被她说服？
这不可能。所以她杀老阿姨，一部分也源于这种极度的挫败感引发的疯狂愤怒，她太想在张望春身上扳回一成。
至于第三层挫败，那无疑就是今天作为女人的自己竟然被他拒绝！
她确定张望春已经完全被她慷慨激昂的演讲打动，再加上她温声细语、主动投怀送抱，在这种情况下，张望春居然会拒绝！
这甚至不止是挫败，还有一点耻辱了。
张望春，简直要气死她，气死她了。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构思着下一步的计划。
…
何家兴只跟踪了崔远洲两三回，就确定唐麦芽和他肯定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男女朋友，在走路的时候距离不会超过50cm。
而唐崔二人中间几乎隔了一道马里亚纳海沟。偶尔两回也就罢了，次次这样，路人都能看出来不对。
何家兴非常简单地拿到了警察的证明，找了个锁匠打开了崔远洲家里的门。
老刑警办案经验十足，进门先关监控，却发现崔远洲家里给他颇大的惊喜。
屋子费尽心思布置了，脏衣服、臭袜子都摆放得挺到位，但是细节却逃不过他的法眼。
没有任何变形的沙发，没有人类油脂和碎发的枕头，没有皮屑的床单被褥，水管干燥的下水道，水箱有异味的马桶。
种种迹象显示，这里根本没有人住。
但为什么他总能看到崔远洲进入这个门呢？
原因在于，据他所知，一些机密的办案人员为了怕敌人追踪，或者像他这样闯空门，所以会布置一个障眼法。
每日这种人会假装走进这个房间，但实则会通过其他密道或者路径回到他真正的住处。
一般情况下，就算有人真的趁他本人不在时潜入进来，也不会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因为他根本不住在这里。
但他何家兴可不是一般人。
何家兴在崔远洲家里找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机关暗门之类的。
他稍一思索，走向厨房的窗子。
果然，在窗框的内部，他找到了一些钩索的痕迹；在通往楼下的外墙上，也有几个极淡的脚印。
“还是个壁虎。”
壁虎是他们内部对会爬墙的特种兵的称呼。
看来，他猜的没错，崔远洲的身份不简单。
崔远洲这头还一无所知，正在和唐麦芽假公济私地唠嗑。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了提示。
他打眼一看，大吃一惊，说道：“不好了，有老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