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画风突变
秋日晴空悠远，云淡风轻。路边两人合抱粗的梧桐，叶子金黄。日光穿过密密匝匝的枝桠，地上树影斑驳。
路予彤从派出所出来时，看到这斑驳碎影，一阵恍惚。
警察让她回去等消息，可谁知什么时候才有消息！！
路予彤咬着下唇想忍住眼中酸涩，低头埋脸缓缓蹲下，两行泪簌簌落下。片刻，才打开手机，继续打梁雪勤的电话。从昨天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电话。
嘟——
嘟——
嘟——
就在路予彤以为这次又是无人接听时，电话突然被接听了。
她心中猛地一喜：“妈？”
电话那头接着便传来梁雪勤如常的温柔女声：“彤彤，是我。”
“妈你在哪？我去找你！！”
“卉山嘉园。”
路予彤脑子一顿，那个死贵的别墅区？她妈怎么会在那里？
打车到卉山嘉园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这一片都是高档住宅区，出租车不让进，路予彤便在门口下了车。而路予彤一个生面孔，也被保安拦住，于是又联系梁雪勤。
这里的房子规划整齐，外型建造风格非常统一。等路予彤照着微信上发过来的门牌号，按响门铃又七绕八绕折腾了好一会。
路予彤站在门口微微轻喘，额头冒出了汗珠。心里有些忐忑，总觉得自己跟这种高逼格的地方气质不搭。
梁雪勤开了门，路予彤立即冲上去挽住她的胳膊，可怜兮兮道：“妈，你可真把我吓死了，你这么大人了还玩失踪啊，吓死我了！！”
梁雪勤但笑不语，拉着路予彤走进客厅坐下。
路予彤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她的额头，已经拆了线，留下一道三厘米左右的粉色伤疤。
而梁雪勤除了头上那道疤，精神和气色倒是不错。路予彤想起昨晚路平川说的事，就更疑惑。
她在梁雪勤面前也从没有拐弯抹角那一套，直接就问：
“妈，这房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都担心死你了，你快跟我说说吧。”路予彤已经从路平川那里听了一部分，自然还要求证母亲。
梁雪勤握了杯水在手里，端起抿了一口，缓缓开口。
她面容平静，语气淡然，笑时眼角的细纹也跟着扬起，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
这事还是得从上次国庆假期时说起。
国庆路予彤回家过了几天，走时，路平川和梁雪勤开车送她去车站。
前座的爸妈在闲聊，没吃早饭的路予彤就在车里啃了几个大包子，喝了一杯豆浆。
梁雪勤看到这么大的女儿吃个饭还能把自己吃成个大花猫，一边笑着一边嗔怪的从储物盒里递出纸巾。
却没想到里面还有一支口红。
路予彤眼尖，张口就道：“妈你啥时候买的？啥色号啊，给我试试呗。”
梁雪勤默了一默，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路平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便以颜色老气不适合她囫囵了过去。
路予彤哦的一声也就作罢。
路平川丝毫没有察觉到刚刚妻子的情绪变化。送走女儿，梁雪勤才冷着脸质问丈夫。
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女人家胭脂水粉的小玩意，他跟路予彤一样以为是老婆的口红。
他想破脑袋也说不出这东西是怎么凭空多出来的。
这让梁雪勤如鲠在喉，心里一阵堵。
隔天洗衣服时她在路平川的外衣上发现了一根棕色的卷发，而梁雪勤自己是黑色直发。
她按下不动，也许是在等确定什么。却没想到，从不主动来庆西的儿子家的吴英兰拎着大包小包登了门。
无事不登三宝殿，国庆路平川才带了女儿们回老家探望过，这没两天老太婆竟然来庆西了。梁雪勤心里嘀咕，面上却漠然无视她。
从前二人见面就一直如同陌路，能不搭话就不搭话。
吴英兰住了下来。她带了一只老母鸡，活的。上百个鸡蛋，老家的鸡下的。
于是，梁雪勤就看到吴英兰在厨房杀鸡，然后整个家里就如同血案现场。
………
梁雪勤皱着眉，责问吴英兰大老远就为了带只活鸡来杀，然后把家里搞的乌烟瘴气？
吴英兰也不跟她打机锋，耷拉着双眼只不屑的睨了一下梁雪勤，又开始嘲讽挖苦梁雪勤。
自打从前闹了一场，这十多年来吴英兰老实了许多，至少两人面对面时她说话也不会一直阴阳怪气。当然，两人少有同框的时候。
梁雪勤本就为着这几天路平川身上可疑的蛛丝马迹心烦意乱着，吴英兰再这么一搅和，两人不可避免的吵起来。
而吴英兰一贯的口快藏不住话。她挑着眉毛神情鄙薄又得意洋洋道：“等我大孙子出来，你就等我儿子跟你离婚！！”把梁雪勤听的愣在原地。
等路平川进门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动起手来了，推推搡搡间吴英兰仗着自己身形壮实，梁雪勤暗暗吃了不少亏。
见到丈夫回来，梁雪勤扔下婆婆，直接把吴英兰刚刚的话又重复一遍。
路平川神色一慌，仓皇失措，顿时结结巴巴得就要解释。
吴英兰又对路平川煽风点火道：“你慌什么，她知道就知道呗，能怎么着？大不了你们俩离了，离了你就把小郑娶回来！！不能让我孙子名不正言不顺。”
吴英兰喋喋不休，梁雪勤一听就懂了。
“小郑？？”她面向路平川。
路平川面带哀求，拉着梁雪勤胳膊，“雪勤，你听我说，我跟小郑什么都没有。”
梁雪勤木着脸抽回自己的手，让他继续说。
路平川踟蹰道：“八月底，我们…高中同学聚会你知道的，小郑也在。我跟老高老林他们喝多了…我明明记得我跟老高他们开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跟她在一起…”
听到这里梁雪勤已经不想再听了。她只愤然道：“你跟我在这演电视剧呢？同学聚会，酒后乱性？意外怀孕了是吧。路平川你撒谎都不好好撒，就你喝醉了跟个死猪一样，还能睡女人？你骗鬼呢？出轨就出轨，还用这烂借口蒙我！你真行啊路平川…”
梁雪勤想到前天车里的口红，衣服上的头发，那也无疑是姓郑的那个女人的。
路平川许久没见到梁雪勤这般疾声厉色的样子，他是真慌了。
“那真的是个意外，而且我…我感觉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她确实怀孕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天他见到十几年没见的曾经的老同学，几人言语之间相谈甚欢，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就顺势让服务生在酒店开了房间，各自进去休息。
后面路平川就没有记忆了，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从卫生间里穿着浴袍出来的郑娇杏一脸害羞的看着他。一切都显示他们发生了什么。
路平川记得饭桌上听到人说郑娇杏离婚了，现在都单身好几年了。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她在一间房里。
匆忙离开后，再一次被郑娇杏找到是两个星期前。郑娇杏怀孕了，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他正带着两个女儿在老家，两人打电话时，吴英兰又偏巧听到了。
＊
一切好像都那么巧，巧的梁雪勤不敢相信。
她失望的看着路平川，连带着十几年来在路家受到的所有委屈都积攒到了顶点。笑着笑着忽然她就泄了气，冷冷推了路平川一把，准备夺门而出。
路平川见她情绪不对，一把拉住她，不让她走。
梁雪勤无法泄愤，便只能抬手砸在路平川的身上。
吴英兰看见儿子被这么打着心里不是滋味，上去就要拽开梁雪勤，
梁雪勤没有防备，被那么一拽，整个人跌下去，头直直撞上桌角。
＊
梁雪勤淡淡的语气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路予彤心情复杂，不知怎么开口。可想了想，还是决定说：
“妈，这事还不一定呢，我爸可能被骗了。再说，还有我奶搅和着，你可不能光顾着生气，更不能人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谁知梁雪勤却说：“我知道你爸是冤枉的，那姓郑的确实是个骗子。”
这下轮到路予彤为之一惊：“啊？你怎么知道哦…”
梁雪勤摇了摇头只笑不语，“这里面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舅舅帮我打听了姓郑的来历，我是查清楚了才敢这么说的，放心吧。”
路予彤见她语焉不详，知道里面大概有什么隐情不好告诉她。就只好弯着眉眼撒娇道：“那你不回家也不看我消息！！宁宁担心死你了，昨晚还偷偷在被窝里哭，对了，妈你怎么在这里？”
路予彤以为自己拿的是现代宅斗剧本，她还能学一学电视剧的女主在线虐渣！！结果，自己还是个咸鱼。忽略了她妈的战斗力杠杠的，哪里需要她帮忙。
路予彤的内心：感觉自己演完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年度大戏结果没机会登台演出…
梁雪勤吁了一口气，有些无奈：“这房子，是你舅买的，一直都闲置在这里，钥匙我这也有一把，咱家谁也不知道这房子在这。那天啊，我正在气头上，就一个人出来了。
虽然你爸是个老实的没有那么些花花肠子，但他什么事都被你奶管着，跟没断奶似的，真是这么多年都拧不过来了。他们要想找我怎么还等得到你回来？你奶巴不得我死在外面。”
路予彤没想到有钱人竟在身边，她舅在沪上生意做的好她知道，毕竟是买得起大平层的人。
但这边的别墅也是真不便宜啊，到手至少也是好几百万。这一套已经抵得上自家所有了。所以，有钱人的大腿应该怎么抱！！
而听到自家老妈的感叹，路予彤也是对她爸和极品的奶也是无言以对，可惜毕竟是长辈，不好跟着她妈一起吐槽。
“妈，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家，还有爸那，你得告诉他真相吧，你不跟我说，你可得跟爸说清楚，不然他天天寝食难安的。”路予彤到底还是不忍自家的老父亲人到中年还要被人用这种事坑到头上。
“哼，你爸就是个糊涂蛋，不让他吃到教训怎么会长记性。”梁雪勤拧眉嗔道，还有些怪女儿给丈夫说情。
“哎呀，妈，这误会宜解不宜结。人家说人前教子人后教妻。你大可以人后教夫嘛，你把我爸那脾气拧过来才能显得您本领大嘛…”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为了家庭和谐，路予彤觉得拍马屁而已，她可以再来一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