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药剂师坐在飞马车上，催促前面驾车的人再快一点。
他不认为教皇会出手救一个快死的女人，这没有价值。
救了一个人，还会有无数人，神殿哪有那么多药去救这些普通人呢？
但作为一个医者，他也不会故意拖延时间，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能问心无愧。
马车停下后，药剂师抓了一个黑衣教众问：“教皇在哪里？”
“这个时间应该在神殿祷告。”
药剂师没有多做停留，他快步走进神殿，敲响了祷告教堂的门。
黑暗教皇放下手中的黑色十字架，站起身看向药剂师：“我记得，你随着圣女去贫民窟了。”
“为何你自己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药剂师行礼，将平民窟的事告知黑暗教皇。
黑暗教皇安静的听他说完，他点头：“你去吧，把药剂拿给圣女。”
药剂师愣然，他抬头看向教皇。
“我记得那瓶魔药还是你做的。”黑暗教皇看出他所想，眯眼笑了，“后来我就再也没见到仓库里有第二瓶圣品药剂，你为什么做不出第二瓶了？”
药剂师闻言，无奈的叹口气，黑暗教皇一句话就戳到他的心上。
在学院上学时，他是最优秀的药剂师，毕业没多久就研制出圣品药剂。
魔药的制作很复杂，对人有要求，失败率又高，这么多年，他依然没有做出第二瓶。
药剂师苦涩：“那次只是碰巧，也许我已江郎才尽。”
黑暗教皇叹息：“迪卢克，我的朋友，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吗？”
“你认为自己的技术退步了吗？”
迪卢克坚定地摇头，“不可能。”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虽然做不出圣品药剂，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放弃汲取知识，问题不会出自这里。
“不是技术，那就是心态了。”教皇慢慢为他分析，“能力的进境需要配合心境的锤炼。修习斗气者要勇敢无畏，他们就是最利的一把剑；修习魔法者要勤学苦练，他们就是滴水穿石的水滴……那么你呢，身为药剂师的你又是什么？”
“那么，我再问你，亲爱的迪卢克大师，你还记得当初成为药剂师的初心吗？”
我的初心？
教皇声音逐渐远去，迪卢克的思绪飘回在中央学院上学的第一天。
他的老师，亚塞大陆第一药剂师，温和的问他：“你为什么要成为一名药剂师呢？”
那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年轻气盛的他坚定地说：“我要帮助被病痛折磨的普通人。”
“只是普通人？不为贵族看病吗？”
身为平民的他生气地摇头：“不。他们没有人愿意救我的朋友，我如此哀求他们，他们也没有给我一个眼神。学成后我也不会救这些贵族。”
他的老师叹息，纠正道：“人分三六九等，但你身为医者，病人之于你，并不应有门第之见。不要为自己的情绪所控，我亲爱的小迪卢克，你应该多出去看看。”
但他那时候并没有听老师的话，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他就回了自己的家乡塔西，来到黑暗神殿任职。
做出圣品魔药的那天，是他在神殿任职的第一天。
那日阳光正好，他正在大殿旁晒药材，这时有一位修女来到他面前：“药剂师阁下，有一位淑女需要您的帮助。”
他随着修女来到偏殿，那位淑女也在同一时间转头。
他看呆了。
少女有着一头浓密的火红色微卷发，华丽的衣裙昭示着她的高贵的身份。
她是一位贵族女孩。
她微红的眼眶祈求地对他道：“药剂师阁下，请您救救我的妹妹。”
“她怎么了？”
“她出生时先天不足，家里的药剂师说她活不过满月，可现在刚刚三个月，她就已经……”
少女双手捂住脸，无助的哭泣着。
迪卢克皱眉，先天性缺陷不能通过治愈术恢复，能依靠的只有魔药。
但这种小孩子不能使用市面上的高级魔药，他们的身体太过脆弱，除非……能用圣品魔药改造小孩的体质。
但少女家庭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他们没有人脉弄到圣品魔药，只能眼睁睁看着刚出生的小生命在痛苦中逝去。
“我听说您是塔西最出色的药剂师，”少女眼含期待，“您一定能救我妹妹的！”
面对一位颇有好感的女性，加上对小生命的怜悯，迪卢克不得不答应下来。
他最后的确成功了。
女孩的妹妹得救了，他与少女在相处中渐生情愫，最后成为了伴侣。
想到自己的老婆，迪卢克柔和下眉眼。
他的爱人，是他打破偏见的第一个催化剂。
从此，他不再提不救治贵族的规定，尽心为每一位病患治病。
他的爱情是她，失业也成就于她，他们相依为伴，不可分割。
近来他的妻子再次有了身孕，也许孩子会像他的妻子一样，拥有一头漂亮的火红色头发。
就像那个贫民窟的男孩一样。
但他的孩子不会像那孩子一样枯瘦，他会在最好的家庭长大，不会独自面对外界的风霜雨雪。
他的思绪回笼，原来偏见一直存在于他的心底，他自以为改变了，但其实没有，换了一个阶层的人，他还是会套用自己根深蒂固的原则。
他并不是一位合格的药剂师。
黑暗教皇看向愧疚的迪卢克，“你真正的蜕变了迪卢克，现在的你未来不可限量。你将超越你的老师，成为亚塞大陆第一位神品药剂师。”
“感谢教皇阁下的指点。”迪卢克感激的道。
黑暗教皇摇头笑了：“你该感谢的不是我，圣女阁下才是一切的源头。”
要是没有安娜，迪卢克不会回来取药，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幡然醒悟。
“是的。”迪卢克想到了那个一直坚定地让他回来取药的少女，赞同道：“这是我欠圣女阁下的，我会偿还她的恩情。”
“这是自然。”黑暗教皇笑意浓厚。
“阁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迪卢克坚定地道：“请您允许我带着神殿的所有高级药剂，去救治贫民窟的百姓。”
教皇仿佛知道他要说这件事，没有犹豫的点头：“自然可以。那么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贫民窟剩下的人，今夜过后一个都不能少。”
“谨遵您的旨意。”迪卢克又道：“感谢您的仁慈。”
等迪卢克退出神殿，黑暗教皇这才重新跪在神像前，准备完成自己今日的祷告。
“你们计划失败了。”
黑暗神的声音传到教皇耳边，“安娜被邪教徒带走了。”
远在神域的塞维尔脸色阴沉：“平安把她带回来…否则……”
黑暗教皇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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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恢复意识后没有立刻睁开眼，她装作还没清醒的样子，倾听周围的响动。
每隔一段时间会传来巡视的脚步声，安娜默数他们巡逻的时间，大概十分钟左右，巡逻队就会绕到自己所在房间门前。
安娜想到把自己掳来的黑袍男人，魔法卷轴很稀有，就算是黑暗神殿也不会有太多库存。
邪教组织不可能将其随便给一个人，那黑袍人应该是他们组织的高层。
这么看她还挺珍贵，值得这组织浪费一个魔法卷轴。
安娜悄悄睁开眼，她扫了一眼四周，这才看向手腕上戴着的手铐。
手铐上面有好几个复杂的魔法阵，魔法石镶嵌在中心的凹槽，安娜猜测这应该是能够封锁魔力的锁魔手铐。
怪不得这么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
安娜试着用了一个木系魔法，细小的藤蔓绕在她手掌间。
塞维尔之前说神术是独属于神明的能力，如今看来果然不会被锁魔手铐影响。
安娜看向手环的锁，她想了想，操纵手里的藤蔓伸进锁扣，感受了一下锁扣里的魔法流走向，用
手里的藤蔓进行模拟。
等到藤蔓很好的与魔法流融合，她感觉差不多了，反向一勾。
魔法流被阻断，‘咔嚓’一声，手铐被打开了。
安娜这才松了口气，但她刚放下心没多久，就发现塞维尔送她的钥匙手链不见了。
这下可完蛋，下次去神域见自己把手链给弄丢了，这神不得当着她的面哭出声？
安娜越想越心虚，而且黑暗教皇给她的魔法杖还在手链里面，只期望那黑袍人没找到打开手链的方法，这样她还有一线生机。
安娜觉得自己不能干等人来救，起码要先把手链找到。
手链的去向无非就两种，要不就是被黑袍人拿走贴身放好，要不就是被人取下后，暂放在某一个地方。
黑袍人是个很自信的人，他虽然收走了自己的东西，但不见得会警惕到贴身携带。
安娜觉得手链十有八九是被扔在某个地方，或者被他的手下带在身上。
大门口有巡逻队，未知性太高，安娜扫了一圈，只有头上的排风管道可以通向另一个地方，或许可以借助其离开这里。
管道离地面很远，安娜又一次庆幸自己的神术还可以用，她尝试凝聚更多的神力在地面，比碗口还要粗的藤蔓拔地而起，安娜站在藤蔓上，操纵着它到了排风扇窗口。
就在安娜想摘下上面的保护壳，钻进去的时候，一摸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排风扇对面。
“小白？！”安娜惊讶地捂着嘴，小声呼唤正坐在对面看着自己的白色小猫。
小白轻轻叫了一声，好似在回应，随后他转身，示意安娜跟着他走。
安娜也顾不得探究小白为什么会在这里，连忙爬上去，跟在小猫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