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也是你的家人
观众熙熙攘攘的“十三路”酒吧，座无虚席，大多都是一些厉害的摇滚乐队，在座的人服饰都没有重复的。
只有萧霆，穿了禁欲的黑色衬衫和西装长裤，坐在特邀席里像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矜贵高傲，好像身边的人都只是他的附庸，周围的三四个座位都是空着的。
林森森换了一套简单的减龄短裙套装，瞥了一眼前座穿着格外正式的萧霆，揉了揉眉心，悄悄的藏在人潮后，坐在了普通席角落。
明明他自己年轻时也是玩乐队的，居然穿的这么正式。
舞台上漆黑一片，能看见窸窸窣窣的工作人员在摆放设备。
紫色的射灯集聚，指向舞台中央的话筒位置，现场极度安静，一个人影背着他的贝斯走进灯光里，二十三岁的萧鸣垚，光芒照在他的发尖照映出好看的颜色，不算健硕但是身材高挑修长，他的身前抱着一把赤红色的贝斯。
紫色射灯又照出其他四人的位置，都是各有特色的帅小伙，但跟中间这位相比都稍有逊色。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动画，一个圆球炸在地上，进而出现了“bump”几个字母。演出这就开始了。
“盛夏抛下一枚炸弹，想问问有没有撼动到冰冷的你，让你变得灼热耶……”
随着歌声扬起，舞台瞬间被点燃，灯光和彩带交织着，点燃了所有人心里的悸动。林森森鼓着掌，萧鸣垚调动场子氛围的能力很优秀，唱功也很厉害，全场洋溢着娱乐至死的欢乐氛围。
周遭的俊男靓女舞动起来，萧霆已经不在林森森的视线范围里，她朝前探着头，好不容易看见，萧霆那一抹背影，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像个制冷空调。
隐隐约约看见他旁边好像坐了一个女人，身影很熟悉，像那位韩小姐。他们的背影如此相配，一个野性，一个优雅，都是别样的迷人，像一对眷侣。她感觉到愉悦的心情好像停滞了。
“小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凑的很近，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耳朵上让她敏感的缩了一下脖子。
竟然是宋知许。
他穿的……倒是跟萧霆不同，可也没两样。洁白的特制扎染绸衣衬衫，露出一个v领，他胸肌隐隐若现，下身穿着烫金黑色西裤，妥妥的一枚国风公子哥。
林森森在这里看见他还是有些惊讶，毕竟宋家从不允许他出入酒吧一类的娱乐场所，她问起，“宋知许，你怎么也会来这里？”
歌声和音乐声很大，许是听不清楚，宋知许还懵着，林森森就用手挡住，在他耳边重新问，“我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宋知许低头，在她耳边解释着来意，“我爸让我来考察一下bump，看看效果如何，为后期的合作预备，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其实本来没兴趣，是在特邀名单里看到了她的名字。不过她没坐在特邀席，让他在普通席找了好一阵。
“这样。”
林森森喃喃着，点了点头，被音乐吸引，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舞台上。
萧鸣垚换了一首温婉的曲子。周围的氛围也从躁动变得舒缓安静，灯光也切换成了粉色。许多人坐下来静静聆听，那对眷侣也重新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夜夜流光的皎洁时间，都随梦随梦随梦化为袅袅云烟……”
粉色的灯光和干冰烟雾相融，缭绕着他们的背影，有些人也注意到了他们，还将这养眼的一幕拍了下来。
“萧家那位和韩茉莉大明星的婚事都拖了好久了，真是一对苦命眷侣呀。”
“我也觉得，以前还感觉那男人那么老了肯定有什么隐疾，今天一看，好帅哟。”
……
前座两位女生小声议论着，分明的传入到林森森的耳朵里。
“小林，你还不知道吧。”
宋知许的手搭在了她的座椅靠背上，林森森抬起头看着他，等待他讲出她这个脱离社会五年的人所不知情的。
“萧爷爷的遗嘱就是，你家小舅要跟韩小姐成婚，遗产才是他的，反之，一无所有。但是你家小舅，好像也没什么心爱之人，和韩小姐的关系……不错。”
宋知许的目光藏了些他自己也看不清楚的东西，或许从他忍不住用另一张像她的脸亵渎她时就变了。
林森森低下了头，她是不信的，毕竟他们早上才亲吻过。心口变得有些灼热，烧的有些痛。
没什么心爱的人，关系不错。
有点可笑，他和她确实没确认关系，只是亲吻而已。她错过了五年，她知道什么，萧霆什么都没告诉她。
林森森的理智一点点流失，醋意逐渐占了上风。
宋知许将她的失落情绪尽收眼底，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肩膀，“要不要带你去看看乐手们化妆休息的地方，刚好和你弟弟还有他的队员碰个面。”
林森森抛锚的思绪被拾了回来，朝他笑了笑点点头。
前排的萧霆向后扫视了一圈，也没找寻到她的身影，下意识的有些担心，韩茉莉坐在他旁边，会不会小狐狸看到误会了。
休息化妆的地方高端又宽阔，酒吧还能配置这么豪华的地方，“十三路”也算下本了。
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道宋知许从哪里拿出来一大束浅紫色的马格烈菊花，塞进了林森森的怀里。
林森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花香塞了一个满怀，花骨朵颗颗饱满。
她抬眸看了看笑意盈盈的宋知许。
“庆祝你，重获新生。”
宋知许两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俯身和她贴的很近。
“谢谢。”
林森森拧过头，神色尴尬，走到化妆镜前，镜子里的宋知许，温润如玉般的男人，脸上依然是挂着温柔的笑意，眼里的光灼热得很。
林森森看着怀里的花，只是希望此时此刻他不会说什么。马格烈菊，鲜少有人知晓它的花语，代表：不为人知的暗恋。
她会知道，是因为她专门查阅过，并且养过一盆在卧室里。
宋知许什么也没说，只是为她介绍着各种设施的作用。
安可结束后，五人鞠躬作别宣告演出结束，萧鸣垚扫了一眼观众席并未找到那一抹细挑纤弱的身影。
化妆室的门被推开，先是吉他手和鼓手进了门，吉他手的发型很时髦，还是扎眼的青色，与他的古朴风吉他极具反差感。
“哟，小宋少爷，身边还有美女相伴呀。”
他和宋知许热情地打着招呼，将吉他小心的放入吉他背包。刚刚爆裂的鼓手这会静若处子，安静地坐到了一旁。
“小林，这位绿毛小子是alex，那位鼓手叫beer。”
林森森朝他们点点头。
alex轻轻拍了拍宋知许的肩头，一脸坏笑，“小宋少爷，你的女朋友看起来不错嘛？还送这么大一束花。”
萧鸣垚从他身后出现，紧紧勾住了他的脖子，目光在林森森手捧得一大束花停留了一下，撇着嘴，“绿毛，这是我姐，她单身谢谢。”
alex被他捏得生咳，“疼疼疼，咳咳，原来是姐姐呀。”
林森森向他莞尔一笑，注意到萧鸣垚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连头发都有些沾湿了，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萧鸣垚俯下身子，微微低头，“我手里拿着贝斯呢，姐姐帮我擦。”
一只白净的手拿过纸巾，宋知许沾了沾他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十分嫌弃地塞进了萧鸣垚的衣兜。
萧鸣垚只觉得烦闷，一个老男人，一个小男人，都是这样子。他只是一个姐控而已，都抢什么。
几人愉悦地聊着天，alex像个多动症，一直跟林森森展示他不同的舞姿。林森森夸他是十足的反差感大师，一定能大火。
宋知许一直坐在林森森旁边，面色温柔，看着他们调笑，此刻的心情也只有自己了解。
这番心情直到冷面男人走进来便消失。
宋知许见他进来，翘起了二郎腿，手臂还靠在林森森所坐的沙发后面，看起来像他在搂着林森森。
“森森，我找了你很久。”
萧霆的脸色极其难看，吃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自己进来以后他们立马就不活跃了，好像凶恶的教导主任进了班。
林森森轻瞥了一眼他身后一身粉裙知性优雅的韩茉莉，也算是有六年了，她还在萧霆身边。没有他的默许，哪有女人能近他身。
“抱歉小舅，没注意到你，和宋知许很久没见，叙个旧。”
她的目光灼灼，挂出一个标准的可爱笑容，故意说了一句没注意到他，他的脸色果然也变得更冷，还多了一些愠怒之意。
萧霆调整了一下语气，不想对她太凶，只是淡淡的问她，“不回家吗？近十点半了。”
“当然回，回我自己家。免得，您不方便。”
林森森对着他身后的韩茉莉笑了笑，“不方便”的意在所指也很明显了。韩茉莉只是嫣然一笑，眉目如弯月，脸上没了几年前初见的那般羞涩。
萧霆没谈过恋爱，不懂感情的弯弯绕绕，但是他却了解林森森，他知道她在说反话，也知道她灿烂可人的笑容底下正藏着一把欲戳死他的小刀。
他正准备张口说让她跟他一起走。
话直接被宋知许堵到了肚子里。宋知许又朝林森森那边靠了靠，真正的笑里藏刀，“请小舅放心，我会送小林回家，她家离我家很近。”
“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外甥。”
萧霆的手挽起了袖口，将袖口褪至小臂处。这是危险信号，他想揍人的前兆。
“啊那个，鸣垚你骑车了吗？你送我回家吧。”
林森森讨厌做二选一，不过还好这里还有第三个选项，弟弟最好用了。
萧鸣垚懵了，林森森，虽然我是姐控，但你别把我卷进修罗场。
快点送我回家，我会大大奖赏你。
姐弟之间好像多了一层眼神交流。
“啊哈哈哈，那我就送姐姐回家吧，小舅还要送这位美丽的韩小姐呢，林森森当然是我这个亲弟弟送了。”
萧霆见此也算满意，只要不跟那个居心不良的小子走就行，他脱下风衣，扔到了萧鸣垚手上，甩下一句，“可以，那我先走了。”
宋知许还是笑着，但是笑的萧鸣垚后背发凉，全副武装以后准备跑路。
萧鸣垚发动了引擎，林森森费了好半天力气才坐上他又变高了的机车上去。少年将自己的头盔一把扣在了林森森的头上。
路上的风呼啸着，空中好像又落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她裹紧了身上的黑色风衣，上面还有他好闻的气息。
“姐姐，我那时候特别佩服你，觉得你像女侠，你说说你，在家里装的比谁都孙子，在学校像个黑社会大姐大。”
“全都是你和小舅，拯救了我的一生，让我从小哭包变成了男子汉，现在的我无所畏惧，越来越成熟努力。”
“不瞒你说，十八岁还喜欢过你，因为我觉得你是最特别的女孩，勇敢善良，我在家天天欺负你，你还护着我，神气的说我是你弟弟。”
“后来被小舅教训了一次，也明白了许多，长大了就也分得清爱情和亲情，不管怎么样，我一直都是你的家人。”
一片雪花钻进了头盔里，引得林森森一阵鼻酸，声音呜咽着，“臭小子怪煽情。”
萧鸣垚笑了笑，顿了顿才接着说，“其实小舅，看着冷冷的，生活很单调，人也很单调，还凶的像个阎王，见人就要索命似的，但其实谁的命也不敢索。”
“不管是外公还是我妈，只要是跟他亲近的，他其实都不怎么下得了手。他心软，妈现在不喜欢我和他来往，这几年他一直私底下教我很多东西，他还想把他最喜欢的那把贝斯送给我呢你知道吗。”
“我希望，我们能和过去一样，和气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包括，妈妈。”
萧鸣垚诚挚的话语惹得林森森掉了几滴清泪，她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鸣垚，有些人的爱，只有一份，分不开给别人一丁点。如果强求，那岂不是成了另一种形式的诛心。”
夜色太晚，城市的霓虹被车子甩在身后，林森森沉思着，思绪又飘回了从前物是人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