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回到家中时，萧霓赶忙围着萧鸣垚转了一圈，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以后不许以身涉险了，跟你有关系吗！你要担心死我吗？”
萧霓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林森森的责怪，眼神望向她时也是极度怨恨厌弃。
萧鸣垚偷偷瞥了一眼林森森，她的长发遮住了侧脸，看不清楚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她很难过。
“好了妈，我都是成年人了，林森森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没关系？而且受伤的是她。”
萧鸣垚用手推开了萧霓的手，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着。萧霓皱起眉头，有些不可思议，儿子这几年的变化太大了，莫名的对这个养女甚是上心。
林森森缓缓眨了眨眼，林森森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刚刚是这么说的。
萧霓看了一眼林森森，“就是手指破了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好了，阿霆住的房子居然这么小，住不下我们，去酒店吧，已经定好了。”
林森森没有再理他们，萧霓的口气丝毫不在意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危险，她想起来那个司机先生的面庞，是多么慈祥，用身体将她护在身后。
她称作“妈妈”的人，还不如一个萍水相逢的司机先生。
萧鸣垚凝望着她的背影，那娇媚的女人现在是那样的寂寥又隐忍，她刚刚看着那个保护她的司机的眼神，就像是深渊里的困兽在抬头祈望着父母的光芒和爱。这漫长的五年，她终于是熬过来了。
“我在这里陪林森森，她估计都被吓着了，我明天再找您。”萧鸣垚转过身对萧霓这样说，他越来越能跟萧霓唱反调了。
“你走吧。”
身后传来林森森的声音，她让萧鸣垚也离开，她背对着他们，正搓洗着双手上的血迹。
萧霓很满意她的表现，不管读多少书变得多优秀，她始终是不敢违逆她的意思，“没听见人赶你吗？走了。”
萧霓扯着萧鸣垚的衣服离开了。
门砰的关上了，家里一如既往的变得空荡又安静，林森森看着手上流出的鲜血，想到会不会他也曾这样无助失望。
她想起刚上一年级，那次学唱歌曲《鲁冰花》，唱着唱着她就哭了，小小的她止不住眼泪，只记得“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那一个时刻她特别想念萧霓。最后无奈老师给萧霓打了电话，她一直等到放学，来的人却是黄管家。
那时候，萧霆就坐在副驾驶，告诉她，萧霓很忙，就托他和黄管家来接她回家。但是她明白，萧霓没打算来，是萧霆顺路要回萧家一趟才来接上了她。
从五岁在孤儿院见到萧霓，她那个时候还是非常温柔的，结婚五年不曾怀孕，医生也说她很难有孕，甚至萧老爷子给她找了占卜大师，大师说她要结善缘，领养一个孩子作为新生命的呼唤。萧老爷子逼着她去领养，只是第一眼，萧霓便挑中了聪明伶俐又乖巧善良的林森森，萧老爷子算了算她五行缺木，便给她起了森森这样的名字。
那时候她眨巴着眼睛，亮亮的像星星一般的眼眸，就那样望着萧霓，软软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指，“妈妈，我有名字了。”
萧霓还会温柔地回应她，“是的，森森，乖哦。”
但是佣人告诉她，萧霓没有对她笑过，也没有温柔过，她被萧老爷子逼着领养一个孩子，怎么会开心，又怎么会喜欢她。那些温柔是林森森的臆想，是她混淆了幻想与现实。她从来没信过。
林森森从小一直病态地渴望母爱，甚至将萧霓幻想成一个很爱她的妈妈。
昏暗的房间里，林森森被水冲洗的手指已经有些发白，血已经不再流，水池的四壁布满了溅出的血滴。
“叮咚。”
手机消失提示音打破了长久的寂静，也将林森森从胡乱思绪中拉回来。她擦擦了手拿起手机，是萧霆。
“如何？”
只是简单的二字问候，林森森嘴角微微上扬，眼眶发了红，鼻尖也开始变得酸涩，心里的委屈再也克制不住，她拨了过去。
萧霆正在书桌前，手机放在桌上，望着她打来的电话，有些愣了，好久她也没取消通话，在最后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点了接通。
“小舅，为什么她不爱我。”
林森森带着哭腔问道，萧霆许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轻轻地长呼了一口气。
“森森，没关系，小舅一直在。”
萧霆觉得自己没办法拿“她不是不爱你”那种话来安慰她，因为不爱是事实，如果还要用无聊的安慰为不爱掩饰，那无疑又是一种刺痛。
听见他的声音，她很安心，他说他会一直在。
萧霆就这样在电话里听她哭了几分钟，一直到她收住了情绪，才安慰她去洗漱睡觉。
挂了电话，林森森觉得，既然求不来的那便不求了。
一阵敲门声，她有些紧张，大半夜的会是谁，反正肯定不会是妈妈。
透过电子屏幕，她看见是萧鸣垚，手里提着东西，他还顺了顺额前的碎发。
“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森森给他开了门，萧鸣垚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放心不下你。”
林森森有些愣住，看了他一眼。
“家里两个房间，收拾一下就能住。”
家里两个房间，只要萧霓和林森森睡一间，萧鸣垚睡一间，他们就不用去酒店另外住的，可惜萧霓不愿意。
“稍等一下，”萧鸣垚叫住了她，“把你的手给我。”
萧鸣垚拆开了手里提着的消毒用品和纱布、创可贴。就这样站在她面前，低着头，抓起了她的手腕。
林森森下意识地将手抽回来，却又被他抓紧，“听话林森森，给你涂药。”
这是——犯什么神经病？
当和他面对面站立的时候，她才发觉他是真的长大了，和以前很不同了，最明显的即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能量，他现在更像是男人，不像少年。
萧鸣垚用棉签温柔的涂抹着她的手指，上好药，用纱布和小绷带缠绕起来，抬眸看见林森森正狐疑的望着他。
“怎么了，觉得这小子终于良心对你这么好了？”萧鸣垚一边打趣，一边为她处理好了最后一根手指。
林森森抽回了手，摩挲着手背，他包的还很精致。
“姐姐？怎么不回答我。”
林森森瞪大了眼睛，听到他叫她姐姐有些傻眼，“你叫我什么？”
“姐姐。”
萧鸣垚又这样唤了她一声，嘴角洋溢着笑容，眼神却暧昧轻佻。林森森只觉得这姐姐叫的不怎么正经。
下一秒，萧鸣垚将她整个人抓进了自己的怀抱，手掌轻抚着她的后颈。
“下次别赶我走，我会陪着你的。”
林森森的鼻腔充满了萧鸣垚身上特别的香水味，那味道像是夏天的树汁味。
他在说什么？他在做什么？
林森森惊恐的推开了他，怔怔的望着他，“萧鸣垚！你疯了？”
“怎么弟弟不能在姐姐难受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吗？”
萧鸣垚遗传了萧霓的双眼皮桃花眼，和林佟高高的鼻梁，笑起来还有好看的酒窝，整张脸看起来倒是人畜无害，可从小就不干人事。
他的话也让她无法反驳，反倒觉得是自己思想肮脏想多了。如果说这是良心发现对姐姐的好，那也转变的太快了些。
“几年不见，倒变成精神病了。以后不许随便抱我。”
林森森有些嗔怒，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之前跟他说，“你自己找被子睡。”
萧鸣垚笑了笑，被她惊吓到的样子逗乐了，洗漱的时候看见水池里的血渍，叹了口气，泛起了一阵心疼。
“可是我真的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