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母子相见
霓裳觉得寒风入骨，二老夫人却一点都不觉得冷，那表情甚至还有霓裳太过矫情的意思。
可她观察了下旁边的丫鬟和小厮，他们却似乎也觉得很冷。
霓裳抿了抿唇，兴许是二老夫人年轻体壮，又穿的暖和，所以感觉不到？
藏起心中这一疑惑，跟随二老夫人进了屋子后，她也依旧没感觉到暖和多少。
沈老夫人还记着方才霓裳拿捏她的样子，神色不善。
“人就在这儿，你看完后最好是能说出缘由。否则，我会遣人去叶家告诉你父亲。”
霓裳笑了下没说话，只绕过屏风，径直去看将军沈千钧。
这房间很大，她绕过屏风还往里走了许多步，这才看到床上躺着的人。
那人眉眼紧闭面容削瘦，脸色还十分苍白。
但只一眼，霓裳就认出来，这的确就是她手里那缕生魂的肉身。
他就这么静静躺着，都能将钳阳大多数男人的样貌都比下去了。
“沈将军，果然是你。”霓裳单手摸上袖中的匣子，轻轻念了句。
她这声音不大，但旁边的沈老夫人却听的真切。
她转头瞧了眼旁边的姑娘，满眼疑惑：“姑娘认识我儿？”
“嗯，见过。”
“不可能，我儿自幼在京城长大，之后便去了边境，这是第一次回钳阳。”二老夫人立刻否定她的说法。
“据我所知，叶家在钳阳也有些年头了，更不曾听闻你们在京城有什么亲戚，你怎么可能见过我儿。”
霓裳却转过头冲她一笑：“就在刚刚。”
沈老夫人脸色一变：“混账，你这是来我沈家发疯来了。”
霓裳不急不忙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匣子，正是盛了沈千钧一缕生魂的那个。
“是不是发疯，老夫人看看这个再说。”
沈老夫人闻言当真认真去看她手里的木匣子，但一见到那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匣子，且自己从来没见过之后顿时更怒了。
“是谁教你的，让你上门来拿我老婆子取乐。听闻叶大姑娘自幼丧母，莫非府中竟无人教你做人之道？”
“二老夫人莫要恼怒，能否请您屏退左右。”霓裳深吸了口气，尽量语气温和。
“你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说，还要我屏退左右。”二老夫人不太愿意相信她的样子。
霓裳拢了拢头发，轻轻靠近她耳边低语了句什么。
原本神色愠怒的沈二老夫人突然一个趔趄，震惊的看着她。
“我言尽于此，信与不信都在沈老夫人一念之间。倘若你咬定了不信，那我这便告辞，今日就当我没来过。”
旁边守着的丫鬟小厮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霓裳到底说了什么，竟能让老夫人如此惊慌。
饶是这样，沈老夫人也没有轻易松口，而是将她又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
“好，我信你一次。”她咬了咬牙，摆摆手示意下人们全都出去。
丫鬟小厮们也不敢多留，有序的从屋里退出去之后还十分有眼色的带上了门。
待下人们都走了，沈老夫人才踉跄一下，扶住旁边的桌子。
“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她颤颤巍巍的问，声音都有些发抖。
“是真的，那缕生魂现在就在这匣子里。”霓裳晃晃手里的小木匣，肯定的说。
沈老夫人看着那小匣子，欲言又止。
霓裳以为她是担心沈千钧的生魂，于是赶紧安抚：“夫人莫要担心，这生魂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忘了自己是谁，但生魂完整，没有什么残缺。”
沈老夫人却啪嗒掉下一颗泪来：“这么小的匣子，他得受多大的苦才能钻进去啊。”
霓裳一听这话顿时笑了下：“原来夫人是担心这个，夫人放心，他现下不过是一缕魂魄，没有肉身折叠之痛在这匣子里也不碍什么的，顶多就觉得有点挤。”
“当真？”沈老夫人还是不信。
“夫人不信，我唤他出来你一问不就知道了。”霓裳说着就打开匣子。
可匣子是打开了，沈老夫人却并没有看见有什么生魂。
“魂呢？你莫不是拿我打趣？”她又生出怀疑。
“夫人莫急。”霓裳咬破手指，如给柳絮开眼一般，也在沈老夫人的眼皮上点了两下，然后画上符咒。
只一瞬间的功夫，闭上眼睛的沈老夫人再睁开眼，就看见一缕淡淡的魂魄飘在自己面前。
他愕然的四处张望，身子在空中时上时下的摆动，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跑了似的。
“我的儿啊！”沈老夫人大呼一声，冲上去就要抱住这缕生魂。
可她直直从沈千钧的魂上面冲了过去，却没能碰到他半片衣角。
先前只是掉了一颗眼泪的她，再转过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的儿啊，你瘦了。”她再次伸手，却依旧没能碰到沈千钧。
沈千钧则默默往霓裳身边飘了飘，满眼惶恐。
“夫人莫慌，他眼下记不得事了，不认得你。而且他现在是一缕魂，你也碰不到他。”霓裳上前扶住她安抚道。
一直到此刻，两个人靠的这样近，霓裳才在她整齐的发髻上看见一些白发。
大概是梳的时候可以遮掩，这些白发都被掩藏在青丝里面，所以不细看看不出来。
而她的眼角也布满了细纹，眼眶也是通红通红，显然是久哭所致。
“这是你找到我的身体了？”刚被放出来，还在状况外的沈千钧终于反应过来，愕然转头看向霓裳问。
“嗯，你的身体就在那儿，你靠过去试试。”霓裳指了下那边躺着的人，让沈千钧过去。
生魂不疑有他，飘飘荡荡的就往那边靠去。
沈老夫人在霓裳的搀扶下勉强止住哭声，期期望着他。
眼看着生魂一点点靠近床上的人，她眼里的期盼就要溢出来了。
可他才刚靠近床边就停了下来，然后整个魂魄飞快的后退，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霓裳见状也顾不得沈老夫人，丢下她就冲了上去。
一人一魂飞快前进，一直到逼近房间另一端的角落，她才勉强将魂魄拉的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她狐疑的看向床边。
沈千钧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推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