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自杀
最是人间二月时，莺飞草长，人间极乐。
偏生在这极乐的时候，叶家却是一派兵荒马乱。
不为别的，只为二月初八便要出嫁的嫡小姐叶霓裳自杀了。
一柄短短的匕首划破手腕，手浸泡在铜盆里，侍女发现的时候这位小姐已经是气若游丝。
昏暗的房间里，叶霓裳衣着凌乱的躺在床上，手腕上的伤口被布条胡乱的捆着，布条被血浸成了可怖的猩红。
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煞是难闻。
侍女远远的站在门外不敢进来，两边脸颊微微肿起，上头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恨吗？想要报仇吗？”诡异的声音在叶霓裳耳边响起，外面的侍女却浑然不觉。
话音将将落下，原本昏迷不醒的叶霓裳就木木然坐了起来，缓缓睁开眼睛。
二八年华，正该是盛放的年纪，她这眼眸里却盛满了绝望悲哀。
“你恨他们吗，想要报仇吗？”诡异的声音再度响起，惊得叶霓裳无神的眼眸都亮了亮。
恨啊，怎能不恨。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兰伊是个好姨娘，处处依着她，将她惯的在府里横行霸道。
不想这一切竟是这女人的算计，故意将她养的刁蛮跋扈，就是为了让她变成废物，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人。
直到这两日，她翻到一些祖母的遗物，才从里面看出些端倪。
可惜，她刚知道娘亲和祖母的死都是兰伊下的手就被发现了。
庶妹叶锦绣心狠手辣同兰伊如出一辙，母女两当即就将她杀害。
她亲耳听到兰伊同叶锦绣对外说她是发了疯，自己想不开割了腕。
那对母女心如蛇蝎，却好端端在叶家过了这么久。
她只恨自己无用，至死不能替母亲和祖母报仇。
受害者泉下难眠，杀人者却过的风生水起，老天何其不公。
“恨，我恨她们，让她们去死！”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的。
那对母女合该碎尸万段，可惜她此时没有半点力气，就连睁眼都十分困难。
那人听了她的嘶吼，似乎觉得很满意，低低笑了下。
“恨就好，需要我替你报仇吗？”
叶霓裳正替这事儿发愁，听到这话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可以吗？你能替我报仇？”
那人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要付出代价。”
叶霓裳稍稍迟疑了下：“什么代价？”
“你的身体，自愿献出你得身体。”
“我的身体？”叶霓裳不懂。
“那不是你该管的，时间不多了，你只需要告诉我愿或者不愿。”
叶霓裳不说话了，她自然想报仇，可她更想自己亲手报仇。
“三。”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没来由的报了个数。
叶霓裳愕然，这才发现这声音竟是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她根本看不见对方。
而她方才那样嘶吼，外面的侍女却像是聋了一样根本没反应。
“二。”那人又报了个数。
她瞬间明白了，这是在逼她做选择。
而她，也在无意间回头，看到了一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还躺在床上。
那才是她！
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换句话说，她其实已经死了。
“你真的能替我报仇，让那对母女下地狱？”她带着一点点希望，四处张望着问。
那人根本不知在哪个方向，却能将声音传到她耳边，想来是有些本事的。
“自然。”那人答的煞是轻松，仿佛不是答应她要杀人，而是要碾死两只蚂蚁。
“好，我相信你，我愿意。”叶霓裳回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自己，哑声应道。
低笑声再次传来，一团青影也慢慢浮现在她面前。
沈家刚来求娶叶霓裳就出事，这可吓坏了叶正卓。
“你是怎么看家的，好好地一个人，怎么能让她自杀。”
叶正卓一卷书狠狠砸在门上，冲着门口的兰伊愤怒吼道。
沈家前脚求娶后脚自家就出事，这是要打谁的脸？
叶锦绣被他吓了一跳，肩膀狠狠抖动着，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他。
兰伊暗暗拍了拍叶锦绣的后背，随后上前一步打起圆场：“哎哟，夫君你也别生气，霓裳还是个孩子。”
她本想打圆场的，谁知道叶正卓回她的是一记眼刀：“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大夫还没到吗？”
兰伊赶忙道：“已经着人去请了，想是快到了。”
叶正卓气还是没消：“那还不快去候着，沈叶两家的婚事不能出错，若是霓裳救不回来叶家就完了。”
两家当年订婚的时候可是约好了，无论谁家的原因导致这门婚事不成都要赔给对方五百两黄金。
兰伊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当年这婚事定下的时候这些孩子都还没出生，这嫁去沈家的，也不一定非要霓裳不可吧。”
她瞟了眼叶锦绣，后者当即耳根一红。
“女儿愿替爹爹分忧，代姐姐嫁去沈家。”
“你说什么？”叶正卓扫了她一眼，眼神冷冽。
叶锦绣恭恭敬敬的跪着，神情微微激动，再次重复方才的话。
“女儿愿替爹爹分忧，代姐姐嫁去沈家。”
“混账。”叶正卓突然暴怒，惊得兰伊母女心中狠狠一颤。
“你当那沈家是什么好地方，你以为来求娶的是沈如琢吗？”
“不是沈如琢？”母女俩齐齐抬头，眼中俱是不信。
“当然不是沈如琢，这次来提亲求娶的，是沈家那个混世魔王，沈千钧。”
兰伊顿了下，皱起眉头：“沈千钧那臭小子不是几年前就入京了吗，听说还从军了，怎么会回钳阳这个小地方求亲。”
“你知道什么，沈千钧昨日就回到沈家了。今日上门来送拜帖的，正是他的副将。
沈千钧那小子倒是争气，战场上立了战功封了爵；却也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是个将死之人，从战场回来后至今还未醒。
这次求娶，也算是借着两家的婚事冲喜。若是冲喜不成，他这有爵之人少不得要新嫁娘陪葬。”
一开始听到有爵位，兰伊母女还觉得这分明是好婚事。
可一听说是个将死之人，两人顿时就慌了。
一嫁过去就当寡妇，这哪是好婚事啊，分明是火坑嘛。
这样的火坑，兰伊可不能让宝贝女儿去跳。
正好叶霓裳是她多年以来的眼中钉肉中刺，让她去跳这个火坑正正好。
兰伊再也不敢多言，提了裙摆飞快便跑了出去。
刚跑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有婆子在议论。
“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样子，怪不得老夫人看不上她。”
若是放在平日，兰伊定要停下来狠狠罚这长嘴多舌的人，可这会儿她却实在顾不上了。
叶霓裳一定不能死，就算要死，也要等到嫁去沈家之后。
巧的是，她到梧桐苑的时候大夫也匆匆而来。
“夫人。”引路的小厮很有眼色，刚停下来就冲她行了个大礼。
可眼下兰伊哪有空理小厮行的礼大还是小，她只在乎叶霓裳能不能活下来，就算死也得嫁入沈家之后才能死。
“快，大夫，人命关天啊。”她也顾不得避嫌，一把拉起大夫就把人往屋里引。
大夫是个胡须半白的老头儿，一路奔来本就气喘吁吁，这会儿被她一扯，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可到了地方，叶霓裳房间却房门紧闭，怎么都推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