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坚硬的石阶地面变成了柔软恶心的软肉，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黏腻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黑暗环绕的世界中隐隐藏有什么东西，正暗中窥伺，偶尔能听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的沉重地呼吸声。
白瑕不敢停留，她又朝前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那位人形怪物。
这只怪物名叫诺，身体形态类似于人类男性，甚至还有一头柔软的白发，但脸上却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嘴。
此时，诺正跪守在一团看不清颜色桌前，见到白瑕时还微微低下了头。
对白瑕来说，虽然诺也是怪物，但因为拥有人类的形态，相比其它那些古古怪怪的怪物，更让她有亲近感。
“你这次带了什么来？”
“这次为您提供的贡品是：贪婪之人的灵魂、战争中的仇恨，以及被鲜血和生命灌溉而出的果肉。”
诺恭恭敬敬地道。
白瑕：“……”
她看着桌上的鸡鸭鱼肉蔬菜，还有各种各样普普通通的果子，叹气。
或许怪物对食物总有一些古古怪怪的叫法，在她看来很常见的食物，诺总是会用一些奇怪又恐怖的称呼。
“我都说了不用对我这么拘谨。”
白瑕小声嘟囔，从胳膊间挎着的篮子中取出三瓶治愈药水，递给诺的同时，小心地将桌上的食物装进篮子中。
抬眼就见诺颤抖地接过药水，恭恭敬敬地朝她匍匐下身子，拜了一拜。
之前白瑕第一次被诺拜的时候，还很是慌乱，后来却从诺的嘴里知道，这是怪物们正常的交流行为。
就跟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普通人类之间会握手打招呼是一样的。
成功换取到食物，白瑕立刻准备回去，一刻都不想待在这种黑暗且阴森的地方。
她友好地跟诺道了别，转身离开，就听身后一如既往传来喑哑低沉的声音道：
“感谢您的恩赐。”
白瑕清楚自己人类的语言和怪物们并不一样，她是借着系统的帮忙，才能够听懂怪物的话。
而系统的“机翻”往往不太人性化，所以因为各种差异，她才会听到诺每次都用恩赐这种让人迷惑的字眼来跟她道别。
之前有一次，她觉得自己和诺相处这么久了，可以试试用怪物世界的交流方式道别，于是离开时也对诺说了句“感谢恩赐”，却见诺惊恐的发出一连串怪异的叫声，接着再次匍匐在地，连续说着什么“不敢”之类的话。
话语中还夹杂了一些白瑕无法理解的字词，弄得白瑕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
思来想去，只能是系统“机翻”她的话时，翻译成了什么古怪的意思。
从那一次开始，她就再也没敢冒冒失失的使用怪物的交流方式。
诺虔诚地恭送白瑕离开，确定周身那沉重的威压完全散去后，才终于放松身体，吐了口气。
他俊美苍白的面上满是冷汗，几乎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有着六根手指的双手还在发抖，他轻轻将手合拢，置于唇前，吹出了悠长的声音。
很快，从深渊的中飞出了两名和诺一样，有着六根手指，金色瞳孔，且背后长着羽翼翅膀的人。
他们恭敬的跪在诺的面前，见诺面色苍白，连忙惶恐道：
“首领，神对这次的贡品不满意吗？”
“不。”诺吐了口气，“神很满意，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神明看上去虽然依旧绝美，给人的感觉却异常恐怖。
她双臂和双膝间那不断露出邪恶笑容的护具，如同来自炼狱的铁钩，肆意用无形的力量，玩弄着他的灵魂。
哪怕跪在白瑕面前，他都觉得自己的生命无限卑微，别说直视白瑕，连说话都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神。
“还好，这次也顺利结束了。”
诺站起身，小心的护着胸前装起的药水。
数百年前，一场不知原因的天灾，让他们昂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的世界突然多出了无数未知的领域和深渊，还有一些未知的生物。
比如盘踞在平原区的人类。
那些人类卑鄙又弱小，不仅没有漂亮的翅膀和利爪，甚至不少人还要靠着一些外物的协助才能保护自己。
简直不堪入目。
他们昂星人势必要将那些外来人类赶出这个世界！
怀里的这些药水是神对他们的馈赠，不仅有起死回生的作用，还能让他们一族强大的青年长生不老。
只要拥有了这些药水，赶走人类只是时间问题。
诺回头看了眼身后名为黑暗的深渊，心道也只有高贵的神才有能力居住在这里。
只有神才能驾驭黑暗。
想他第一次见到白瑕，最先被白瑕的容貌所惊艳。
白瑕的那双眼睛，美丽的盛溺着生命尽头的恒星最后所能爆发出的绚烂光团。
绝美，又充满谜团。
在吸引了他的瞬间，直视了白瑕的他又切身感受到了白瑕身上那邪恶到纯粹的力量。
被黑暗包围的那一刻，他无比清楚，眼前的人就是来自于未知的神明。
于是他献上了第一次的贡品——他自己的灵魂。
之后每一次献上贡品，说是为了部落的发展，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期盼见到白瑕。
那种热切是藏在心底，连他自己都不敢窥视的欲望。
“首领，怎么了吗？”
身侧的部下见他一动不动，不由担忧地喊道。
“没事。”
诺缓缓收回视线，隐匿心思，展开纯白色的翅膀，飞离这片区域。
……
白瑕十分后悔自己带着一大堆护具出来了。
身上的披风很轻没错，但这些护具可一点都不轻啊！
这会儿的她仿佛在负重攀登，艰难的爬着石梯，快要累死。
抬头看着大概还有十几层的样子，她哀嚎一声，几乎想要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正当她想坐下来歇会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回头就看石梯下的不远处，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正顺着石梯往上蠕动着。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正准备继续往上，那团东西似乎发现了她，漆黑的身体上突然伸出无数条腿，形似蜘蛛，飞快地顺着楼梯往上爬来。
白瑕瞬间毛骨悚然，短促的深吸口气，空气撞在喉咙却发不出声音，疲惫感在恐惧中消失殆尽，抱着篮子惊恐的往上奔去。
跑回森林后也不敢停留，顺着小道一路往前。
不想本来应该很顺畅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兽脚，径直挡在了她的前面。
她顺着这只脚抬起头，见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狐狸。
虽然比起周遭奇形怪状让人精神不适的怪物来说，这只狐狸的外表看上去毛茸茸的，勉强还算正常，但体型太大了！
非要形容的话，比她的那家店，还要大个十倍。
此时这只狐狸似乎被什么东西惹毛了，挥起爪子肆意的破坏森林。
它并没有看到白瑕，只是朝着天仰起头，发出一连串无法形容的古怪音调，听着十分刺耳。
白瑕回头，发现那只黑漆漆的蜘蛛似乎没有追上来，但她也不敢停下。
万一停了一回儿那只蜘蛛就近在咫尺了可怎么办？！
但她又被狐狸拦住了去路。
情急之下拿出锁链，朝着这只挡路的狐狸身上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