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龙鳞

    游戈站在最前面，静默不语。

    带回来的士兵骨灰都归还给了他们的家人，那些无法归来的英灵，已长眠于边疆的泥土之下，成为了疆土的一部分，“一将功成万骨枯”并不是说说而已。

    没有人会喜欢战争，为了让百姓能够享有安宁的生活，不再受战火之苦。这是每一位士兵心中坚定的信念，是他们肩负的重任。

    随着一曲曲民间小调的响起，士兵们用歌声为战争中逝去的战友们送行。每一段旋律，都饱含着无尽的思念和深深的悲痛。

    一曲终了，游戈向前行了一礼，他的动作庄重而缓慢，随后，他将酒缓缓倒入，酒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大地。

    ……

    失去父亲的时候游戈十四岁，噩耗传来的时候，游戈坐在军帐之中，大脑一片混乱，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记忆中的父亲从来都是冷硬高大的形象，如同山岳一般巍峨。他不允许游戈露出软弱的姿态。

    虽然是武将之后，但游戈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被他无情从被窝里拎出来，逼着他从四书五经到历史文献，再到文学作品，一一熟读。再大一点，父亲又开始给他讲解兵书，让他和士兵们一起练武。

    对游戈说过最多的话是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担起责任。

    或许全天下的父亲都不善表达。

    只是有些怀念那宽大的手掌，偶尔也会落在他的头上，在深夜里小心翼翼地为他掖好被角。

    失去了父亲的庇护，镇北府的千斤重担落在了他的肩上。想起在家的母亲，他竟有些不忍，如果苏氏知道了父亲去世的消息，想必会大受打击。

    在那沉重的心情下，游戈竟然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睡。

    睡梦中，他的眉头紧锁，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直到有人轻轻环抱着他，缺失的安全感仿佛被弥补了回来，他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再次醒来，没有时间给他伤春悲秋，柏嘉然不在，朝廷将领青黄不接，军队里需要主心骨，他需要扛起重任。

    亲人逝去的悲伤没有任何可调节的办法，只有等待时间抚平一切。

    ……

    游戈的目光在龙鳞军的队列间缓缓移动，或许已经不是最初的龙鳞军了，太多的面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鲜血液的注入。

    “春节即将来临，你们多数人已经很久未能归家。今日，在场的每一位龙鳞军将士，都可以回家与亲人团聚，共度佳节。”游戈的声音借助深厚的内力，回荡在整个空间，传达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将士们听闻此言，无不喜出望外。他们离家已久，心中早已充满了对家人，特别是对妻子和孩子的思念。他们也想能够好好过个年。

    看见下面的欢呼声，游戈嘴边也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边疆的龙鳞军多准备些吃的和穿的，还有他们的家人多给点银子，还有那些已经逝去的龙鳞军的家人，更加需要照顾。”游戈叹息一声。

    游子轩点点头，表示知道。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游戈独自一人缓步走在山上。自柏嘉然离开后，龙鳞军到了他的手中，他不仅要对每一位将士负责，更要对他们的家庭负责，这是一个将军的责任。

    ……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迟则五年，快则三年。或许我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剩下的只能让你来替我完成了。”

    “我没有那个能力。”

    “阿戈，如果有一天我走了，龙鳞军就交给你了，会有一个好结局的对吗？”

    “会。”但能不能别留下我一个人。